这厢孙老爷子训女不提,严鸿那边直奔张青砚的居处。进屋之后,张青砚嫣然一笑道:“严小相公不多陪着孙家姐姐,来妾身处有何指教?”
严鸿也笑道:“不敢言指教。只是当初既然答应了女侠,要了你的心事,严某总不能食言。今日你且准备准备,三五日之内,我让你心想事成。”
张青砚听到这话,面色一变,起身道:“怎么?你是说赵文华……”
见严鸿点头,张青砚复又坐下:“严小相公,你的好意妾身感激不尽。只是赵贼如今虽已交印,但身旁左右仍有不少护卫随从。便是那武功冠绝当世的邵兄亲至,怕也难以近身。公子不可为了妾身犯险。”
严鸿见对方说到邵景时,面色微红,双目中光芒闪动,颇有几分少女谈及心上人的模样,心中大感不是滋味。说实在的,他自个虽然并未对张青砚展开追求,但这些日子来,自以为张青砚对他实在是有几分意思。而如今,这么一个自个潜意识中的后宫备选美女,居然对邵景这个文武双全的美男子如此仰慕,简直让严大少爷气愤难平!此时此刻,他又有了发明硫酸的想法……
张青砚这会儿却在偷眼观看。这位青衫龙女察言观色的本事,乃是当世一流,严鸿的表情流露自也没逃过她的眼睛。见小阎王略有不快,张青砚心中暗自得意:饶是你小阎王手段了得,还是中了我的巧计机关。本姑娘可不像孙月蓉那般愚蠢,若是不费力气就被你弄上手。你又如何肯把我放在心上?
严鸿闷闷一气之后。决定还是回归正题。忙道:“还是说赵文华吧。那厮如今已经被革职待查,若说旁人想要刺他,自然不容易。他家中仆役不少,府中还有镖师、护院,更别说住的地方附近又有五城兵马司的弓兵巡哨,便是你们忠义盟武功再高,也难以近的了他身。不过。若是本公子出马,却又不同。不是夸口。本公子要取他性命,也只在翻覆之间。便在这三五日间,便可为张老司马报仇雪恨。”
张青砚闻听此话,赶紧起身行礼道:“妾身便先行谢过公子大恩。若是此事能成,公子便是张家的恩人,也是我张青砚的恩公。他日我师姐若还想对公子无礼,妾身豁出性命,也要护公子周全。便是……便是那邵盟主,邵师兄有甚举动,妾身也不让他伤了公子。”
严鸿慌忙伸手虚扶。听得张青砚再提邵景,不禁又是一气。忍不住问道:“张女侠,我看你们那邵盟主,模样也算过的去,家里应该不穷吧,就凭他那一身本事,当强盗也足够发大财了,怎的却只见他的瘸腿妻子,不见爱妾?莫非他妻子悍妒无比,把他的小妾一剑一个全都宰了,还是你们邵盟主身有隐疾,不大方便?我与神医李时珍有些交情,要不要我写封书信,请李神医为邵兄诊治一番?”
他这话大为泛酸,邵景年少英俊,武功盖世,论模样不输严鸿,比之他还多了几分英武气概,岂是过的去三字能形容?只因恼恨这少侠和他抢风头,说话句句恶毒,气急之状隐见。
张青砚见他口出恶言,反而掩口微笑道:“严小相公还请口下留德。邵兄之妻,乃是他的师妹,当年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龙九州龙大侠独生爱女。十年前,他二人虽已订约,尚未成婚。当时邵兄闭关炼气,欲勘破大关,龙姐姐则上了大雪山,为邵兄采集雪域奇宝,助他炼功大成。谁知奇药采到,龙姐姐却失足跌落山谷。虽经龙大侠百般施救,拣回性命,但一条腿已经残疾,成了跛子。邵兄出关后,闻未婚妻此举,即在婚礼上折剑为誓,平生不纳妾不易妻,有违此誓天诛地灭。当时有其叔父主持,江南无数武林名宿,士绅名流佐证,实乃一段武林佳话。他却是难得的君子,小相公慎言。”
严鸿听了邵景的故事,倒也不禁有些自惭,支吾几句别的,告辞而去。待他出门之后,张青砚对着屋中菱花镜,端详着自己的容颜,轻声道:“哎,已经是二十的人了。韶华易逝 红颜易老,再不抓住这个缘法,就只好做商人妇了。这一遭无论如何,也要搏上一搏,不能让这条大鱼轻轻溜走。”
眨眼之间,三天即到。这三天里,严鸿一方面根据孙烈提供的名单,拟报了十个山贼头目做锦衣卫,同时为田盼儿找了庵堂,落发出家。看着这个曾经陪自己几度**的女人,剃去满头青丝,抱着雷占彪的灵牌遁入空门。严鸿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而那满眼泪水的宝儿,更是让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