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莽密林,葱葱绿意,蒙元森林的景象一如往常。野兽出没,花果繁盛,纵然因为飞灵塔降世后缺少了点人气,但内里却依然生机勃勃。最近一个月来,蒙元森林更是热闹无限,频频能在鸟语莺啼中捕捉到人声。
“你说少主最近是怎么了?之前不是还大动干戈,怎么几天的工夫就追在人家身后不走了?”任劳任怨的玄武遥遥地目睹着他家少主堪称是和颜悦色地跟在那名浑身散发着冰雪寒风的女修后,一路滔滔不绝,俨然变身为话唠。虽然因为禁制无法得知交谈的内容,但这并不妨碍玄武像见鬼了一样,在沉默了整整十天后,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翻涌的疑惑,对身旁的白虎小声倾吐道。
最是跳脱的白虎也实在是憋得狠了,要不是这几天青龙一直盯得紧,他早就八卦不停了。是以纵然青龙还在一旁,但白虎却颇有点豁出去的架势,凑在玄武跟前一股脑的说道:“就是,就是。这还是少主头一次背着咱们和女修相处。不光设置禁止,还要咱们远远地跟在身后,有时甚至都直接抛下咱们。就这待遇,哪家的小姐享受过,就是咱们的未来少夫人也没有跟少主单独相处过哪怕一次。但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位乔姑娘明明就是少主以前最讨厌的那种女人,冷傲清高,少主不是说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最是虚伪嘛。”
越说越兴起,聊得正兴奋的白虎继续作死道:“哎,我还以为咱们少主此次到招财楼多少是为了见见未过门的媳妇,谁知道竟是被这位女修横插一扛子,迷得晕头转向的。整天追在旁边。要是那位知道了,不被殴死才怪呢。”说着,白虎又嬉皮笑脸地凑到板着脸的青龙身旁,道;“少主突然转性,青龙你就没有怀疑?要不要把此事告诉道君,少主如此反常,会不会是中了这女修的什么邪术。”
“不许通知道君。”青龙望着在斜坡上与薄野凤贤并肩而坐的楚乔。淡淡说道。与此同时。轻皱的眉头格外醒目。见三人似有不信的神情,作为第一心腹的青龙,更加严肃地说道:“少主命令。不准通知道君。”
“怎么会?少主不会真的中邪了吧。”白虎震惊地脱口而出。只是此时的他,已经褪去了那层轻浮,格外认真。
“休得胡言。少主自有少主的考量,哪有我等议论的余地。不要看少主性子好。就忘了分寸。”一直默不作声的朱雀突然喝到,严厉的语气一点也不像是这位美丽女子的口气。修眉樱唇。天然一段端庄矜持,但那微微闪动的眸光还是暴露了她此时并不平静的心绪。
一时间,四人皆陷入到静寂之中,无人言语。也无人再对此表露出惊奇。他们四人只是少主的死士,一身一心完完全全属于少主,没有置喙的余地。他们不怨。不恨,因为没有可忠心侍奉的少主。他们也就没有了存活于世的资格。他们从始至终都匍匐在少主的脚下,生死祸福仅在主人的一念之间。只是慢慢地,在一同成长的岁月里,少主对于他们的和善甚至是纵容,令他们之间天与地的界限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模糊。只是再模糊不清,也不代表不存在。他们没有立场也没有身份去揣度乃至评价少主的一言一行。
少主怎么吩咐,他们就怎么做。哪怕再不合常理,他们都只能是言听计从。可是人始终都不是木头,无论多么低贱,多么卑微,都拥有自己身为人的情感。就像现在,青龙是深沉,白虎是惊讶,玄武是担忧,而朱雀,一向大方得体的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神情,只有眸底涌动的那些说不清道不清的幽光真实地展露出她此刻的情绪。
而作为四人眼中的祸水,楚乔并不清楚自己在这些人心中已然变成了言情小说中的恶俗女主,勾引得薄野凤贤连他亲爹都不管不顾了。楚乔只知道,在薄野凤贤主动剖白的那一日起,她就被动地与薄野凤贤成为朋友。
这里的被动,并不是说她不情不愿。实际上,她反而是心甘情愿地与薄野凤贤结交,也很感谢他首先打破坚冰。不得不承认,她没有勇气首先付出信任,只能在被动地接受善意后释放相应的情感。百年修仙世界的沉浮,已然消磨掉她对于人性的赞扬。即便她还热爱着生活,热爱着生命,但却完全丧失了安全感。如果没有薄野凤贤情真意切的自述,没有薄野凤贤富有勇气的敞开心扉,她就永远不会跨出心池一步,长久地紧闭在狭窄闭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