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无极紧了紧身上的大衣,瑟瑟的寒风从背后一阵又一阵地刮来,像一片片刀子一样侵袭着他软弱的四肢百骸。≥
他本可以轻而易举地用空间障壁隔绝开那些微不足道的冷风,可是他没有。
他需要冰冷的寒风来保持他高度紧绷的神经,现在的每一秒都容不得他大意。
他所余下的灵力实在是少之又少了。
为了传送走无关的民众他消耗将近百分之八十的灵力了。什么百分之二十的生存概率都不过是哄骗小孩子的把戏,也就龙小浪那个傻小子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
所有无关的人都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昏睡着,等他们醒来,他们依旧是生活在徐欢城里的安居乐业的子民。
禁锢结界里的烟尘缓缓地打着旋,恍若迷你的台风眼,不过掺杂了无数不洁泥沙的风旋是无法与如冰晶般洁白的风眼比拟的。
灰蒙蒙的漩涡逐渐静止下来,月华也仿佛在慢慢地变亮,只为照亮那隐约地裸露出的大红色花瓣和碧绿色根茎——这是那朵在奥术陷阱门口拦截龙小浪的牡丹。
牡丹花的花蕊上坐着一个身材瘦小的老人,他戴着一顶黑色小帽,身穿黑色马褂,一把通体漆黑的拐杖横放在他盘起的膝盖上,徐徐吹来的晚风拂动着他的眉须,显出一派仙风道骨。
风可以吹进内里,结界已然告破。
晚风的强度可以把眉须牵扯起来的高度远他所表现出来的程度,这个老人在操控着自己身旁的空气流动。
“他走了?”老人坐在牡丹花上开口道。
他的目光平视前方,看上去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挂在天上的司空无极,他眼瞅着自己身前空无一人的砖墙,自问自答道:“既然来了,肯定是要走的。他不在这里,想必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小丑萨科确乎已经离开了。
老人稳稳地坐在随风摇曳的牡丹花上,终于抬头望向了皎洁的月轮,也留意到了倚靠在月牙旁风度翩翩的中年男子,“不好意思,年纪大了,眼神不太好。”
“令郎呢?”无极的身影从老人刚才盯着的那面砖墙里走出来,与此同时,天上的无极一步一步走下旋转台阶似地往下走动,“难道没有一起来吗?”
老人把漆黑的拐杖往左下方指了指,巨型牡丹花往那个方向矮下身子,根茎的弯曲并没有折坏花朵的身体,老人就这样从花蕊座位上站了起来。
“呼呼——”
晚风呼啸着穿过他们所站立的巷弄,把无极脏乱的头吹得更加具有自然美,而老人在寒风中随时可能被刮倒的看似脆弱的身躯却是纹丝不动。
“没有。方七这孩子。不喜欢跟我这个老头子一起。”老人慢慢地说道。
他每说一句话都要进行短暂的卡顿,似乎是需要简短的思考之后才能继续说下去。
这让听的人很有一种疲惫感。
“哦。”还在“回旋楼梯”上行走的无极应了一声,“你难道不怕他回来吗?”
老人眯了眯眼睛,想要看清那个从砖墙中走出来的人影的脸庞,可是无论你从那个角度看,他都是模糊的。当他想从那模糊的面庞中找寻鼻角,嘴唇或者额头之类的细节特征是,那整张脸就会变为一面透明的镜子,只反射着淡淡的月华和老人自己苍老的面容。
“有些害怕。”老人放弃了看清对方的想法,微微地叹了口气。
“就算是怕,你也还要继续?”天上的无极脚下的那段阶梯似乎永远都走不完,他无论怎么走,他好像就是停留在了半空,无法下来。
老人艰难地点了点头,“要的。”他拄着拐杖迈开来一步,走向眼前那个中年男子,“有些事情,总要争取一下。”
从砖墙里走出来的无极挠了挠脖子,极为厌烦地抓了抓头,沉声道:“那东西并不属于你。”
老人狡黠地笑了笑,“从古至今,东西都向来都属于持有者。不是吗?”
“呼呼——”
又一阵风吹了过来。这阵风没有触及到无极,不仅没有改变他凸显自然美的型,甚至都没有刮走他脸颊上的热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