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志诚回家时,李氏正在厨房给云舒喂饭全文阅读。她听到声音,回头一看,见是水志诚,立刻放下放碗,“他爹,下午不收了?”
水志诚不说话,只是板着脸坐到饭桌旁。李氏看他表情,知道他正生闷气,不用问就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儿。她将水志诚打量一番:身上的衣衫全被汗湿,连头发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本就黝黑的膀子现在更是焦黑。
李氏看得直皱眉,她叹口气,一声不吭的出了门。
云舒吃到一半,看到这样的老爹,很是奇怪。谁都知道老爹脾气向来就好,今天是谁惹到他了?把他气成这样!
云舒想了想,恩,不是汤氏就是刘氏!呵呵!难怪娘亲大清早就跑去城里买米买肉,中午又煮一大锅白米饭,原来如此啊!
云舒从小板凳上下来,小黄狗见状立刻摇头摆尾的跑过来给她当拐杖,云舒扶着小黄转过桌子,来到水志诚面前,拉拉他的裤腿道:“爹爹,奶奶坏、婶婶坏,不生气全文阅读!”
水志诚一愣,呆呆的望着云舒。云舒手脚并用的爬上老爹的膝盖,给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奶声奶气的安慰道:“爹爹能干、爹爹最厉害!”
水志诚感觉到自己额头上软乎乎的小手,总算有了些反应。他嘴角微微翘起,双手扶着云舒的胳肢窝将她举起,用额头对上云舒额头拱几下,“舒舒更厉害,知道安慰爹爹了!”
李氏端着个木盆进来,看父女俩正亲热着,会意一笑。搓了张毛巾递给水志诚,“给。把身上的汗也擦擦,只擦脸有什么用?”
水志诚放下云舒,接过毛巾将胳膊、前胸、后背擦了擦,又自己上前搓几把擦了几遍,确实凉快多了。他放下毛巾,坐到桌边,桌上已经摆好了他的饭碗,里面是压得结结实实的满满一碗堆着尖儿的白米饭,极像他方才挑的那担谷子。
“她娘。怎么是白米饭?还是干饭?!”
这里的米分多个等级,主要有三大类:上等的精米八文一升,颗颗白嫩饱满,据说每一粒都是精挑细选的。几乎无碎米。大富大贵之家常用;中等的白米五文一升,品相一般,碎米多却没糠壳没石子儿。小康之家常用,普通农户人家除过年过节外,平时极少用;下等的糙米三文一升,碎米多、米糠多不说,还常夹杂着一些谷粒大小的石子儿。
云舒家现在虽比以前稍好了一些,以前天天吃米糠。现在可以吃上糙米了,可吃白米饭的日子却是极少的。吃白米干饭的时间更少。今天李氏怎么突然想起做白米干饭来吃?水志诚很惊讶。
李氏道:“一年到头就收稻子的活儿最重,不吃干的怎么熬得住?!”
水志诚拿起筷子刨了两口,李氏将一碗蒜苗炒肉推到他面前,“别只顾着吃白饭,喏,这碗都是你的!”
水志诚看着那碗炒肉,心里堵得慌,他放下筷子,“她娘,我…我…”
李氏夹一筷子肉塞进他方才刨出的空档里,“快吃吧,吃完了再说!”
水志诚拿起筷子探了探,又放下,“她娘,你说怎么会有弟妹这样的人?她…她…唉!”
李氏笑道:“你昨天不还劝我吗?你就当她是在放屁!”
水志诚闻之愣了一下,大笑几声道:“对、对,你说得对,就当她是在放屁!”说完便端起饭碗大口大口吃起来。
看来老爹确实饿坏了,他整个脑袋埋在饭碗里呼噜呼噜的吃着,没一会儿那一大碗饭便一粒不剩全下了肚子,李氏接过碗给他重新盛饭后递给他:“慢慢吃、你那样子像几百年没吃过饭似的,小心待会儿撑着了!”
第二碗水志诚总算慢了些,“哎呀,她娘,你不知道,我就早上吃了点儿稀饭,忙了一上午什么都没吃,就喝了几口水,早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李氏好笑的摇摇头,“不是你自己要去的吗?”
一提这个水志诚便耸拉着脑袋,“唉,我挑谷子回去,娘不待见我,弟妹又嫌我吃饭太多,她娘,你说得对,我是自找罪受!”说完又将头埋进碗里呼噜呼噜直刨饭!
水志诚连着吃了好几碗,结果一大锅饭,被他吃得就剩一小碗,还是李氏事先盛出来的。
水志诚拍着鼓鼓的肚子道:“遭了,她娘,这次真吃多了!”
云舒看着老爹略微凸出来的肚皮,故意指着他肚子大喊:“娃娃、娃娃!”
正在吃饭的李氏扑哧一声喷出饭来,她笑了一会儿,拍拍云舒,嗔道:“鬼丫头,跟谁学的?”
她转向水志诚道:“他爹,你去休息休息吧,别真被撑坏了,下午就别去了!”
上午那活儿确实把他累坏了,以前虽然干过比这时间更长、强度更大的活儿,可从没空着肚子干过啊;别说好酒好肉,你给个馒头填填肚子也行啊!被饿坏的水志诚现在不仅对刘氏,连带着对水志奇也有了些埋怨:这三弟真是的,哪有这样个省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