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几个应征者冲上来想要争抢,中年人摆手道:“等他试了,你们还有机会最新章节!”
黑瘦汉子认为这东家应该是看好自己,才让自己先来。说实话被选出来的一干人等就他最瘦最弱,其他人个个肌肉结实,不说有多壮,至少比他有力气,之所以被选中还是他先前喊了一句:“我以前在酒坊干过!”
他很高兴,对着中年人一阵鞠躬道谢。中年人不耐烦的挥挥手道:“快去快去,举不起来就给我滚蛋!”
黑瘦汉子吓得立刻冲向酒缸,他先围着酒缸转了两圈,这酒缸外壁无把手,又肚大腰圆,需几人合抱才能围上一圈。
先不说力气够不够的问题,这么个又大又圆的东西怎么着力啊?关键是那缸里还有酒水!虽没装满,却也不能倾斜太多,否则酒水肯定倒出来,也不知这酒水洒出来算不算违规了?
黑瘦汉子这里摸摸那里试试,着实不知该从何下手?云舒看中年人那滴流滴流直打转的小鼠眼,一看就不安好心,也不知他到底意欲何为?
大家的视线全都集中在着急的黑瘦汉子身上,中年人趁机跟旁边的伙计嘀咕几句,眼睛却瞟向了斜对面某处!云舒循着他的视线望去,见那里站着个抱孩子的年轻妇人。看她一脸紧张、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黑瘦汉子的模样,此妇人莫非是黑瘦汉子的娘子?
那掌柜对她打眼色干什么?云舒盯着妇人多看几眼,突然发现这妇人虽打扮粗陋、一身灰土,脸上似乎还故意用锅灰抹黑,却依然藏不住她那清秀美丽的五官、苗条婀娜的身姿!咝~~不会吧,莫非这黑心掌柜看上人家娘子。想陷害黑瘦汉子?
云舒才这么想,突听人群齐声倒抽凉气,再看台阶上,那汉子居然一手抠缸底,一手抠缸沿儿,脑袋盯着酒缸肚子,慢慢把酒缸举了起来。看着缸底离地面距离越来越高,人们纷纷为他捏把汗。握紧拳头紧张的盯着他。
酒缸举到半腿高度,黑瘦汉子一顿,以膝盖做支撑稳住瓦缸呼哧呼哧直喘气,脸色被用力过度涨得紫红,额头脖子上青筋暴跳,而那大瓦缸里的酒水因为倾斜哗啦哗啦的倒了出来。
“他爹,不行就放下吧。咱们上别处找活儿去!”方才那妇人哑着嗓子哭道。
黑瘦汉子看妇人一眼,涨得紫红的脸一鼓劲一咬牙。‘啊~~~’他一声大吼,往上一用力,那瓦缸顺着力道往上一跳,黑瘦汉子赶紧用双手撑住,酒缸真的被举了起来!缸里的酒水比方才倒得更猛。如河水般哗啦哗啦往外冲。
“好,好~~~”人群顿时爆发出响亮的鼓掌声、叫好声!而那又丑又胖的酒坊东家却涨红了脸,气鼓鼓的瞪着黑瘦汉子。
片刻后,他突然嘴角一翘,对立于酒缸后的伙计眨眨眼,那伙计趁着拍手叫好那一瞬轻轻往酒缸上一戳。本就处于临界点的汉子手上一软,酒缸便向前方砸了过去,吓得围观者纷纷惊呼着后退!云舒也被人潮卷得连连后退好几步。差点儿摔了下去。
‘啪~~’一声脆响,酒缸掉落在地,砸得稀巴烂。
“他爹、他爹!”方才那妇人将怀里的孩子塞给旁边一小男孩,大叫着冲了上去。只见方才举缸的黑瘦汉子趴伏在瓦缸碎片中,四肢撑地的他弄得满身是血。妇人顾不得那么多。踩着碎片冲过去抱着汉子痛哭。
汉子没有呻吟一下,反而努力撑起笑脸。忍着痛安慰道:“他…娘,别哭。我…把酒缸…举起来了,我…找到活儿干了,以后…你和孩子们…就不用饿肚子了!”
“想得美啊你,臭小子,你洒了我们东家一缸酒,又砸坏咱们东家的招牌大酒缸,待会儿赔死你,还想找活儿干?门儿都没有!”方才使坏的伙计站在门槛上跳起来这里黑瘦汉子大骂。
众人一阵唏嘘,嘀嘀咕咕议论开来,伙计半点儿不脸红,嚣张的对着众人指一圈道:“怎么,不服啊?不服啊?不服帮他赔钱啊!”
旁边的鼠眼掌柜手抚下巴对那伙计微微点头,伙计冷哼一声,转身跑进酒坊。围观者有好心人喊道:“那娘子,快送你家男人去医馆吧,你看他流那么多血,碎瓦片扎进肉里,小心扎着腿筋,以后那双腿都没用了!”
“是啊是啊,前面拐角就有个医馆,快送去看看吧!”
地上的妇人招呼旁边的那个男孩:“康儿,快过来扶你爹!”
两个孩子满脸泪水的上前,不,是三个孩子。大的那个男孩约十三四岁,身材瘦高、皮肤黝黑;旁边那个女孩十来岁的样子,皮肤白皙、身材修长,相貌俏丽,极似她娘。而男孩手中抱着的那个小女孩只有三岁左右的样子,扎着羊角辫儿,圆圆的小脸上一双又大又亮的眼睛不停冒出泪水来,扁着嘴可怜巴巴的望着地上那黑瘦男人。
男孩将小女孩放地上,和妇人一起挽着黑瘦男子的胳膊往上撑,围观者中两个年轻人上前帮忙,大家七手八脚欲抬黑瘦男子离开。
“慢着!”酒坊里传出声音,方才那嚣张伙计带着一个抱着算盘的中年人出来,冷哼一声:“小子,你倒了咱们东家的酒,砸了咱东家的招牌酒缸,想就这么走,没门儿!”
然后伙计对一旁双手环胸的酒坊东家拱手道:“刁爷,账房先生来了!”
刁掌柜用胖手摩挲着下巴,半眯起眼将黑瘦男人的娘子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感应灵敏的妇人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刁掌柜满意的点点头,对一旁的账房先生挥挥手。
账房先生上前,一边噼里啪啦打算盘,一边报数:“上等清酒二百五十斤,一百文一斤。合纹银二十五两;定制官窑大瓦缸一个,五十两,总计七十五两。”
刁掌柜对先前那嚣张伙计打个眼色,伙计立刻上前喊道:“喂,小子,听到了,一共七十五两,咱们刁爷仁厚。不给你翻倍,只按原价算,赔钱吧!”
黑瘦汉子和妇人惊得说不出话来,那个叫康儿的男孩梗着脖子抗议道:“是你自己叫我爹举酒缸的,凭什么要赔?”
“哟呵,你这小兔崽子还不识好啊!让你原价赔你还不乐意,那就翻倍吧。师爷,给他翻一倍多少?”
师爷噼里啪啦打两下算盘,报道:“一百五十两!”
“你…你欺人太甚!”
“哼,老子就欺负你了怎样,砸了咱们东家酒缸,想走。没门儿!今天拿不出银子,你们全家一个也别想走,来人,给我围上!”
云舒见势不妙,四下看看,见旁边有个看热闹的小叫花子。云舒把他招过来,塞给他几文钱,让他去县衙请赵军或冯标过来。事成之后再给他钱。
小叫花子得了钱高兴的飞快向县衙方向跑去,云舒则顺着人群缝隙钻到那碎酒缸旁边,眼看那些酒坊伙计已经开始动手绑人了,云舒心下着急,大吼一声:“住手!”
伙计停下来。四下张望,尖着嗓子骂道:“哪个小兔崽子乱喊乱叫。站出来给爷看看!”
云舒从人群中走出去,笑眯眯的对那刁掌柜道:“这位叔叔。这酒坊是您的还是他的?”
刁掌柜斜眼看看伙计,低头打量云舒一番,呵呵一笑:“虽然小了点儿,长得还不错!”
那伙计立刻凑上去小声道:“刁爷,要不…把这个也收了?”
“我呸!无耻刁奴,你干嘛不把你娘你老婆送给这丑八怪收了?”云舒气得大骂。
“放肆!你…你……,给我把她抓起来!”那伙计气得哇哇大叫,而那又胖又丑的中年人刁掌柜却双手环胸兴味十足的望着云舒。
云舒一边骂一边往人群中钻,那些伙计窜来窜去的追。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围观的人们一看云舒过来就让道,一看伙计上来就故意堵上把他们撞回去,一看云舒快被抓住,就会有人偷偷伸手推一下,伸腿拦一下。这酒坊门口顿时热闹非常,人们一边哦哦的起哄,一边趁机整伙计两把。
几圈下来,伙计们个个摔倒在地,惨叫连连,云舒却脸不红气不喘的回到原地,指着那嚣张伙计大骂:“那狗贼,除了欺软怕硬你还会干什么?缺德事儿干多了小心你祖坟被人撬、婆娘被人抢!”
围观者乐得哈哈大笑,跟着起哄道:“就他那熊样儿,她婆娘不用被人抢,自个儿就先出去偷人了,哈哈哈!”
伙计气得哇哇大叫,没人帮忙他自己不敢上来,在这伙计抓狂之际,刁掌柜站出来摆摆手,嚣张伙计和账房都自动退下!
刁掌柜眯着眼打量云舒道:“野丫头,你来捣乱有何目的?想帮这家人逃跑?哼!不是我老刁夸口,这云雾县内,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没有我抓不到的人!你若真想帮这家人,好办,三百两银子拿来,否则,免谈!”
众人闻之倒抽口凉气,三百两!方才不还是七十五两吗?怎么一下子就成了三百两?那是一般人拿得出来的吗?
云舒忍住气,看看地上的酒缸碎片,上前捡起两块,翻来覆去的查看,又凑到面前闻闻,突然她脑中灵光一闪,笑眯眯的站起来:“刁掌柜,就这等货色你要三百两?哧,你若出得起价,我立马给你运来,要多少有多少!”
“放肆,这可是我们东家专门去省城找专做贡品的大窑厂定做的,臭丫头,要吹牛也不弄张象样点儿的皮!”
刁掌柜斜他一眼,那嚣张伙计立刻点头哈腰的退下去。刁掌柜双手环胸一手轻拍手膀子道:“呵呵,你别管我这东西值多少钱,就算他它买来时一文不花,却是我这酒坊的大招牌,那小子砸了我瓦缸跟砸我招牌无异,要他赔多少都合情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