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跳回到2016年,此时太爷已经117岁高龄,而我也已经长成为一个一米七出头的精壮小伙。
受了家训的影响:一不准发财,二不准考学;于是高中毕业后,我便继了太爷爷的班,在s市的古玩街经营一家玉器行。
店面不大,是一个三十平左右的二层小楼。卖的也多是一些玉品、漆器、古币的高仿品。店里自然有正货,但都用来装排门面,或是放在二楼的精品间,当做镇店之宝,只有在遇见行家的时候才拿出来。
日子过得不紧不慢,来的也都是些回头客。
这天下午,我正在店里招待顾客,伙计阿柯便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看见店里边有好几个人,便是一愣,神色惊疑不定。
我了解阿柯的性格,他是那种欠了一屁股赌债,还能悠哉悠哉撩妹,装大款的人,心大的没边。我倒真是很少见他慌张,于是便和顾客打了声招呼,将阿柯拉到一边。
“出什么事了?看你急的火烧眉毛。”
“不好了,图哥,山子的店让人砸了,现在人都进医院了。”
阿柯口中的山子,本名叫陈山,是做“赌石”起家的,也是我的上家。我许多玉品的原石便是从他那里进的货。但据我所知,陈山的后台还是很硬的,至少在我们这条古玩街没人敢惹他。
“怎么回事?谁干的?”我问。
“不是很清楚,听说早晨来了一伙儿人,进店就砸,山子还没问几句话,就被打骨折了,现在正躺在医院里。”
我琢磨了一下,让阿柯等我一会儿,简单送走顾客,我便拿了两千块钱,和阿柯一起往医院赶。
陈山所在的是一间私人病房。刚进门,我就看见陈山腿上打着石膏,腹部和胳膊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正眉开眼笑地和一个美女小护士聊天,精神好得不得了。
见我来了,便对那小护士道,“来,诗诗,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死对头杨图。你别看他年轻,人家可是深山的狐狸,专门钓你这种小姑娘的。”
那小护士看了我一眼,便脸红着跑开了。
我笑而不语,在陈山床边坐下来。
“我什么时候成你死对头了?”我笑着问。
没想到,那小护士一走,陈山脸便沉下来了,低声对我说:“你怎么来了?”
这话问得我莫名其妙,我心想,这不废话么,当然是来看你。嗯…顺便打听点消息。
“你不欢迎我来?”我问。
陈山神色复杂地看着我道,“你是今天第一个来看我的,知道为什么别人都不来么?”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陈山僵硬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继续道,“这次动手的人我惹不起,你们更惹不起,别人都猫着,你也不该来。”
“到底什么人动的手?”被陈山这么一说,我更来了兴致。
“是明南行会的人。”
我一听,脑袋“嗡”地一下。这陈山怎么惹到地头蛇身上了!
“南明行会”是我们这儿当之无愧的商业地头蛇,不但势力庞大,更是手段阴狠。为垄断市场资源,曾一夜之间,连续收购南京街十八家店铺,砸个店子、灭个人什么的,根本就是动动小拇指的事。
但为了不让陈山太过担心,我并没有把自己的忧虑表现出来。淡淡地问了句,“你是怎么得罪了这帮祖宗?”
陈山叹了口气,无奈道:“我哪敢得罪阿,只怪这帮人太不识货。从我这里买了几个赌石回去,结果没开出玉来,就把我的店砸了。我好说歹说又赔了钱,这才留了条小命。”
听完陈山的话,我顿时哑然,这次还真是无妄之灾。
前文提到,陈山是做赌石起家的,那什么是赌石?这里我要给大家介绍一下。赌石,又叫“赌行”,是指刚开采出来,尚未切开或开门子(在表层割一刀以判断内部翡翠含量。)的翡翠原石。
大家都知道,翡翠出土的时候,表面是由一层风化的石皮包着,所以一块赌石里,究竟有没有玉,有多少,质量又如何,不切开看,根本无从考究。
卖家在卖的时候,会在赌石表层开个门子,露出里面的部分玉石。而买家则根据这部分玉石,凭借观察、推测,来估测赌石里面,玉石的质地和大小。考的便是买家的经验和眼力。
很多赌石,口上有玉,切开后却不见半点玉,也是极为常见的情况。这也正是“赌”的意义所在。
至于像明南行会这种,自己眼拙,买了无玉的石头回去,反而来砸人家店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我安慰了陈山几句,便打算回去。临出门,陈山却又支支吾吾地叫住我,“小杨儿,最近你自己小心点,我总觉得这帮人的目的,不是那么简单。”
我想再问,陈山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说自从出事,他就感觉怪怪的。就算进了医院也总有一种被人盯梢的感觉,并嘱咐我最近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我和阿柯从医院出来,便回了古玩街,找了个大排档,边吃边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