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张小凡不在,天流儿和林采薇并肩坐在河边上,把脚丫子伸进河里踢打着水流。
天流儿听林采薇这一问,不由得低下了头,低声道:“师父只让我下山半年,比完赛,半年时间就到了,我得回去准备另一场比武。”
林采薇也低着头,忽的叹道:“你为何总有打不完的架!”
“或许江湖中人就是这样的吧,要不然怎么人人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天流儿看着远方。
“那……你比完武还会回来吗?”林采薇轻声问道。
天流儿挠了挠头,道:“我比完武应该就会去外面的世界,去真正的江湖闯荡,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林采薇身子一震,忽然抬起头问道:“你……你……你不娶我了吗?”
天流儿惊讶地瞧着她,不知她哪里来的这么大勇气,能问出这样的话,反而搞得他自己分外脸红,尴尬道:“我们都……都还是孩子,现在谈婚论嫁,未免太早了些。再说我父母血海深仇尚未报,我又岂能成家?”
林采薇的脸也红得像个苹果,低声道:“那你带上我去闯荡江湖……”
天流儿顿时像被人抽了一鞭子,说不出话来。
“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林采薇又说。
天流儿想笑,但一点笑不出来,只得老实道:“可你都不会武功,到江湖上去……”
“我可以学啊,”林采薇道,“我明天就学!”
她可真是个说风就是雨的丫头,第二天真的找林山教她武功去了,光找了林山还不够,还找了严惊涛教她武功。
天流儿忽然觉得再也笑不出来,他觉得心头闷得慌,林采薇越学武功,他心头越闷得慌。仿佛林采薇是一副担子,现在她正把这副担子往他身上压。
天流儿本来是个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人,他做事可以全凭着自己的信念和喜好,就算做错了某件事情,也算不了什么。可是现在他被林采薇寄予希望,林采薇相信他,不管他到哪里,她都要跟着他去;他已没法再像以前那样洒脱,因为他可以让自己失望,但他不能让林采薇失望。
他越这样想,越觉得苦不堪言,仿佛林采薇是他的灾难,带给他的全是负面的情绪。
或许他根本就不爱林采薇。
他也曾这样反复问自己,到底爱不爱林采薇?可他立即又会问,到底什么是爱?
他和林采薇在一起的时候,心头常会想起道宗那女孩的身影,或许他爱的其实是那道宗的女孩?
感情的世界太复杂,有很多事情他尚未经历过,故而得不出正确的答案。
但时间总会将一切拖延着的问题解决,他只需要等待。
等待着。
两个月很快就过去了,“英雄擂”终于开始。
十二月份,阳光暖和,晴朗无雪。南华境冬天本来就很少下雪。只是北风过处,有些微微刺骨。
比赛场地是在东郊的牧场。
冬天的南华境,树叶仍然茂密,牧草仍然盛绿,除了高山之上,很少能见到白雪皑皑。因而很多牧民都在冬天,大迁徙来到南华境,而南华境的最南方,又当属风火城。
冬天,是风火城最为热闹的季节,许许多多陌生的人聚集在这里,带来一些其他地方的特产,又买走一些当地的特产,牛羊满山坡,夜夜篝火,这个小小的风火城,一时之间也能堪比帝都一般繁华。
这也是为什么“英雄擂”要在冬天举办的原因。
因为参加的人多,观看的人也多。这几乎成为风火城的一种传统,也是风火城每年最大的盛事。
云杉站在一块刚搭建起来的高台上,朗声道:“欢迎各位朋友光临风火城第一大盛事——‘英雄擂’,初赛即将开始,请大家拭目以待。”
牧场边围满了各式服装的人,看起来是来自各地的牧民。他们都十分爱热闹,一听云杉宣布比赛即将开始,一个个无论男女老少都欢呼了起来。
牧场中站着三百多名青年,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天流儿站在他们中间,显得十分瘦小,十分羸弱。
他今天里面穿着一件上下衣连体的“质孙衣”,这种衣服既保暖又松便,运动起来不会显得太笨重。他外面披着一件裘衣,暂时抵御瑟瑟寒风,到比赛的时候就会脱下。脚下则是穿着一双长筒靴,看起来一副全副武装的样子,但他那瘦弱的身板又与这身装扮十分不配,让人瞧着有些滑稽。
他身旁一个高大健壮的大汉正摆弄着犀皮手套,忽然低下头看到了天流儿,大惊道:“你这样的小孩儿在这做什么?”
天流儿双手瑟缩在裘衣下,盯着他笑道:“你在这做什么,我就在这做什么。”
那大汉确实要比其他人要高出不少,只见他环顾四周,又低头瞧着天流儿,道:“你们风火城真没人了么,连你这样的小孩也出来参加比赛了。你满十五岁了么?”
天流儿身高只能打齐他的心脏部位,只见天流儿笑嘻嘻道:“我再过半个月才满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