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相识时间并不长,却有些要曲终人散惆怅,她这样胸有成竹,告诉他,她要走了,简亦遥心里一片乱七八糟,说不清自己想怎样。
她挽着自己,他余光看到,她细白手臂绕自己黑色西装袖子上,原本精良衣料,因为搭上了这只手,而显得加贵气,这是一种对自己而言,极度亲密距离,可是他心里却没有甜蜜,而是有些悲凉,仿佛是不舍……
简亦遥人生中,没有无缘无故,莫名其妙事情,他出奇沉默,有一种也许,他以后都只想这样沉默下去冲动。
那也没什么,至多和以前一样。
思绪被打断,花圃中女声传来:“我也没有见过她,不过这位大小姐可不是一般人。”
身穿斜肩金色丝光面料晚礼服陆访云,是陆家小姐,陆哲远房堂妹,她转了下手里酒杯:“是不是一般人我还说不好,可是倒是大方紧,咱帝港城这几年搞party,可都没有这里舍得下本钱。”
“那当然。”另一把明媚女声跟上,“庄家除了有钱还能有什么,这点优点当然要亮出来让人看看。”说话是周才亲妹妹,周盼。
这位周盼小姐一向有些肖其兄长,说话不经大脑,所以她说话,大家都没有接话,她不解道:“难道我说不对,我妈都说,现帝港城想娶她人很多,但都是看上庄家财产了,如果不是为了家世,只是上次酒会上,她粗鲁打了自己妹妹,这样女人谁敢要。”
宾白女伴听宾白说过几句庄希贤和林卡事情,也跟着轻声说道:“她好像和林少关系不错……我听说,林少为了她,还挨了打呢。”
“真真……我也听说了,”男人为了女人争风吃醋总会令女人格外感兴趣,众女子一阵热闹乱语。
“唉,能好到哪里去,我没见过,不过听见过人都说……她长得就一副妖精相。”
一但开始,坏话就如同开了闸,大家七嘴八舌:
“其实她有什么本事,还不是靠家里。”
“才回家就欺负亲妹妹,范丽琪都被赶走了,要我说,简直是狠毒!”
“你们看从她回来后,她们家出了多少事,要我说,这样女人,家里再有钱,也不该娶回去,多霉气!”
越说越不堪,简亦遥眸光一闪,有些听不下去,刚准备转过去,庄希贤挽着他手臂却紧了紧。
他吃惊转头看着她,一贯充满戾气双眉此时没了面对庄希贤时独有和煦,他抬手拨了下她头发,不由自主露出疼爱表情,按照他对她认识,她不该是这种好脾气人,会任由别人背后这样诋毁自己,他也不能允许别人这样说她。
这时,就听到那里忽然加入一把如水女声:“这位庄家小姐,我也还没有见过……但是,既然今天大家是人家客人,客人人家花园里,吃喝着人家美食,还说着主人家坏话,不会觉得太失风度了吗?”
女孩声音不紧不慢,轻缓风轻,没有指责任何一个人意思,只是淡淡平白直叙。
众女却是一阵尴尬,再没人说一句。
庄希贤微微露出笑容,简亦遥却是皱起了眉头,如果没听错,那是他堂妹声音,她不是应该已经上飞机回家了吗?
他知道,众女会因为一句话而闭嘴,也不无堂妹身份特殊原因。
这条路眼看是不通了,庄希贤拉着简亦遥转头向回走:“正好我忘记拿手袋了。”她侧头笑着说,一点没有意刚才遇到流言。
“为什么?”简亦遥拉住她,他不明白,她怎么能忍受那些人那样说她,他连她和林卡那样名声不好人吃顿饭都觉得她是受了委屈,又怎么舍得那些人这样说她。
庄希贤看他比自己还意,笑着说:“她们不了解我,也不认识我,我只是一个忽然出现入侵者,也许是抢了她们心上人目光,或是……抢了她们风头,也或者,她们并不喜欢我。”她笑着,还有点调皮。
一个人面对流言诋毁可以浑不意,保持涵养,有一个先决条件是,她经历过很多这样事情,所以才会练得刀枪不入。
他静静望着她,被她拉着,进屋,上楼,他看着她进卧室拿出手袋,把桌上手机装进去,面容沉静,只觉得心里难过不行,她就像活自己世界里,外面没有人,没有事,可以影响她。
他想起那一天她调皮翘着小脚,一挑被子,就钻进了自己被子里,心里是要诀别般难过。
她下周真要走了吗?
庄希贤走过来,看到简亦遥发呆,她伸手他眼前挥了挥,“走了。”她说。
他看着她,一时有些缓不过神。
庄希贤侧头看了他一会,一转头,幅度有些大,她柔软长发一下扫到了他手背上,她刚想说话,手袋里手机却发出震动。
她笑着看了简亦遥一眼,花一般甜蜜美好,而后走到窗边去接电话:“喂——哥,你怎么还没来?”
对面传来嘈杂声音,庄希贤心中涌上不好预感,她收起笑容,向窗根下面又走了一步。
电话里许久只有噪杂声音,和范希晨凌乱呼吸声。
“希希,你嫂子,你嫂子她自杀了!”终于,电话里传来范希晨带着哭腔沙哑声音:“是我害了她……早上我和她说离婚……”对面人已经说不出话来。
庄希贤呼吸都仿佛要停了,夏小枫,她竟然死了!
她怎么敢?!
电话里只有范希晨压抑哭声,带着凌乱呼吸声,她跟着,喘不上气了般,“哥你哪儿?”
“医院——”电话里人声停了一下:“太平间!”
一阵寒气袭来,她紧握着手机,浑身冰凉,说不出话来。
“希希,希希,你为什么回来?”电话里男声绝望而悲苦:“为什么要回来?”
如果有泪水,现应该涌上她双眼,可是庄希贤没有哭,一瞬间,她已跌入地狱。她有什么好哭,失去爱人才要哭,她回来是为了保护他们,他们都,她为什么要哭……可为什么这么难受?
“希希,希希,子涵他不见了……”上辈子她也是听过这样电话,对面人哭到泣不成声,而她,浑身冰凉。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上辈子,哥哥死了,可是夏小枫没有死,这一次,她回来了,救了哥哥,可是夏小枫却死了!
简亦遥看她晃了一下,而后脸上一片死灰,感到不对劲,他向她走去,却发现她望着窗外,整个人都僵了那里……
他忙走过去,却发现她透过二楼白色格子窗,已经神色大变,简亦遥顺着她目光望去。
花园里,寿星范希言刚刚出现,他身边女伴,穿着粉色抹胸晚礼服,正站他身边浅笑着和周围人一一颔首。
“对不起,我失陪一下!”她忽然对着简亦遥说,语气僵硬,带着社交时标准客套,和早前软语轻笑判若两人。
说完她撩起裙角,转身下了楼,行云流水划过台阶,但是速度很惶急,简亦遥皱眉,人没有动,目光却一直追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