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兰到达萝扎山口的时候,天还未亮,她所说的小径是山坳中被人砍了树,有人来回通行踩出一条路来,两边是坡,两坡再往上便又是森林了,中间通路不过三米宽,刚好够拉过一辆牛车,凌兰之前专门来此地探了一次,心中有了盘算。
转头之时看一堆人瞪着眼睛巴巴的看着她,一边看她一边打哆嗦,一半是冷一半估计是吓的,“大人我们要做何事?”庆尔泰声音抖着问凌兰。
“持近身武器者全部把外袍脱掉!”凌兰骑着一匹高头红马站在半坡上喊的实在威风,喊完之后大家全都愣住没有反应。
“我说的话是听不懂吗?”凌兰声音转厉,犯傻的奴人们也不敢问,纷纷的开始脱袍子,只庆尔泰胆子稍大些低声问到:“奴人们已是单衣了。”
“所以穿与不穿便是没什么两样。”凌兰拿话截他的问话,庆尔泰是觉得这位大人有点怪,但他终究是铁木真的那可儿,这些人不过是一队降奴,既然都是为了翻身而来,他们是什么都不知,本想着看见篾儿乞的人举刀去砍就行了,能砍死是好,砍不死自己送了性命也算是种解脱吧。
庆尔泰也没再问别的,自己把外袍脱了,他拿的是把砍刀,队伍里拿砍刀的人都不多,大多数人都是匕首,昨日奴人间私传,说博尔术本是要配给他们每人一弓,却被这位拙赤大人给拒了回去,庆尔泰想他们就是送死而来,大人许了他们若能活着回去必得五羊十马,兴许有了这些就能再娶个女人,就又把日子过起来了。
“以雪拭身,把自己都搓热。”
凌兰每下一令,似是这些奴人都要斟酌片刻,奴人抬眼看着凌兰,凌兰一怒将挂在马上的长矛枪摘了下来:“看我做何?”
赤膊的人皆是一惊,慌忙抓着雪开始擦身上,能不能搓热凌兰倒是不知道,貌似是在哪部抗战片里见过,极冷的天气用雪搓,她觉得至少这样便适应了此温度,冬泳的人不也是游着游着就适应了吗?
搓了一会凌兰问到:“还冷吗?”
搓着身上的人反应了一会面露了喜色:“似是真的不冷了。”这话有了认同,众人搓的更起劲,有人竟一下觉得到真是发了热,干脆将裤子也脱,连腿也搓了起来,凌兰拿眼扫视此情此景便似两百多男人正站在雪地里看着一百多男人搓澡!
有背了弓的奴人见了此景,精神一震到:“我也试试。”刚要脱袍,凌兰突然长矛点到:“我让你做何你便做何?”话音刚落,遥听见长角号声响,奴人们又不自觉的抖了一下,看着凌兰:“大人,有号声。”
“我听见了 ,做你们的事!”虽是如此说,可是众人都是紧张,搓的也不专心,全支棱着耳朵听,凌兰心里也紧张,用了全力的强装淡定,一刻的工夫便听见喊声渐起,越来越大,隐约还能听见女儿和孩子哭声,凌兰眼前似是都有了杀戮的画面,轰隆隆的马蹄声响,一直传到了山坳之间,萝扎山坡树叶上的积雪都感到了地在震颤,抖了些雪绒下来。
“大人?我们要做何?”
凌兰回神:“做我叫你们做的事。”凌兰长矛挑指远处的五个人,去坡上林中折些树枝下来,要带叶大枝的,五个人听了凌兰的令去办事了。
凌兰继续支棱着耳朵听着远处的喊杀声,心里盘算着时间,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喊杀之声渐渐转弱,她心想蔑儿乞应是未和克烈部纠缠,凌兰不免有些担心,不知蔑儿乞会有多少人渡河向北逃窜,她心知他们一定会向北渡河,因为如今的蔑儿乞受乃蛮庇佑,乃蛮部已在北方立国,早已是草原部族不能比拟之境。
凌兰的样子似是在沉思,大概又过了半个时辰,突然喊杀之声又起,似是从北面传来,一众奴人更慌,皆看着凌兰喊:“大人。”
凌兰定了定心神,抬眼看着众人,“赤身之人,于通径半坡之上卧于雪中藏身。”凌兰指着刚刚去折树枝的几个人,“将你们的手中之物分与他人,将卧藏于雪中之人扫盖薄雪掩藏,所有带弓箭的奴人全部与我退入林中,听我令下射杀,卧藏于雪中之人绝不许有任何躁动,我喊杀你们全都要给我起来杀人,能砍人的砍人,能砍马的砍马,眼睛放亮些,赤身之人才是己人,别杀红了眼砍错了人,如此行事千人也过不去此路,这便是我为你们寻的最好的活着的法子,我说的可都明白了?”
一众人眼睛都直勾勾的看着凌兰,又是半天都说不出话,耳畔传来的喊声又更大了些,凌兰喊道:“明白了,就行事!”
凌兰提缰上坡,突然身后喊道:“大人。”
凌兰调转马头看见庆尔泰跪在地上声音哽咽:“不知大人已思的如此周全,竟还顾虑了奴人的性命。”其他人也要跪,凌兰挑长矛点指:“活下来的再跪,办事!”
凌兰和奴人掩在林中树后心想,真让这帮人挥舞着大刀从林子里冲出去,怕是刚跑到半坡就被射死了,这岂不是把一百多人的战斗力直接变了死尸吗?博尔术,不知道你那里如何了?
博尔术看着凌兰远去,便下了令起身去了灵河岸边,离岸边还有七八里地的样子,他下令所有有马的随伴,将马置于此地留了五六个奴人看守,便带了两千多人疾行至离岸一里处,到达之时已经听到了克烈部起攻的长鸣号角之音。
博尔术的两千人卧伏在岸边,博尔术也是不好过,主要是木仁紧张的一直在他耳畔念念细语个不停。
“大人你说蔑儿乞的人会不会不来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