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消息不胫而走,像春风一样一下子就传到了山里。
“蛐蛐,你时大哥人家要进省城做大官了,好大好大的官。你耳朵又聋,也不会说话,就不要再跟着添乱了,你不怕难看,你爹我还嫌丢人现眼呢。听爹的话,咱别瞎想了,找个婆家嫁了吧。
东庄你三表婶昨天又来给你提媒了,二傻子虽说人不是太精明,但他家里有三间大瓦房,现在又承包了山里的一片林子,每年能挣好多钱呢。咱山里人啥也不图,就图有吃有喝的,这就很好了。。。。。你要是没意见呢,就好好准备准备,下个月二傻家里就准备来抬人了。”
远离山村的那个高高的山峰下面,蛐蛐的爹坐在石头上,对着正在抹眼泪的蛐蛐好一阵劝说。
蛐蛐不会说话,闪动着一双大眼睛,能懂得大人的意思,她狠狠地摇了摇头,做出强烈反对的样子。
“不行!这次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我去通知二傻家,下个月就来抬人!”蛐蛐爹不容分说,吸完最后一口老焊烟,狠狠地一阵狂咳,把烟杆子在石头上磕了两下,便收起烟袋,准备离开。
蛐蛐的眼泪已经枯干了,她默默地站起身来,远远往地上一跪,希望她爹能收回成命。但是没有用,她爹不看她,一个劲地往走。
“噢——”蛐蛐仿佛是用完了生命的最后一口气,出撕心裂肺的哀号,便迅起身,向悬崖边跑去。
她爹被这种绝决的声音一震,他回过脸来的时候,蛐蛐已经跑到了崖边。。。。。。
“蛐蛐——”
只有山谷在回荡。
。。。。。。。。。。
时东然沿着楚豹良当年下去的地方,连续下去了三次,每次都因为绳索不够长,无功而返。
最后,乡长赶到,县长赶到,把他团团围住,坚决不允许他再下去第四次。县委书记连夜赶到,出死命令:“如果谁再让省团委时书记下崖,就灭他三族,主犯陪葬!”
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别说是人,就是一条软骨蛇也会被摔成肉泥。但是,看时东然那伤心的样子,人们只得从很远的地方循着山道,漫无目的的搜寻着,做到仁至义尽,也算是让生者聊以**。
七天过去了,所有的惊悸、悲伤、叹惋都已经化作山间的云朵渐行渐远,蛐蛐这个名字差不多已经淡出了人们的思维。
夜晚,山谷里静悄悄的,那幽深的山底偶尔传来一两声野雀的怪叫,更显得阴森恐怖。因为蛐蛐的跳崖,山村里的家家户户都早早地关门闭户,他们都怕这个孤魂野鬼因为没有去处而在深夜里化着阴风潜入自己家的门户。
时东然和殷由之当然不相信这些鬼魂的传说。这么多天以来,蛐蛐一直和他们朝夕相处,他们就像一家人那样的,已经结下了深深的感情。今天是第七天,他们买来纸钱,来到山崖上,给她烧点纸,也算是送上最后一程。
幽绿的火苗在山风的吹佛下越窜越高,几片没有燃烬的纸钱不停地向上空盘旋。。。。
殷由之有点害怕,她紧紧地抓住时东然的胳膊,出微微的颤抖,“东。。。东然,我们还是早点回去吧!”
就在他们烧完最后一张纸,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从那深谷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呼救声:“救命——”
“东然,你听,什么声音?鬼,鬼,鬼,东然-我们快跑吧!”殷由之不等时东然说话,拔腿就往回跑。
“救命——”那个声音又传来了,而且更加的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