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巷道中闪动着一个人影,正是寻找出路的叶笑。
他进入巷道的时候只是无意识的奔跑,太过深入,现在已经走了小半个时辰,依旧没有看到街道上的灯火。
又过了一会儿,远处最终看到了一丝光亮,叶笑大喜,顿时加快了脚步,当靠近出口的时候,一阵散言碎语传入了叶笑的耳朵。
“掌柜的,我不行了,我真走不动了,我们歇会吧。”是一个稚嫩小生喘气抱怨的声音。
“歇歇歇,就知道歇,平时吃那么多饭吃哪去了?赶紧走,我告诉你,这些都是明天宴请贵客的重要食材,你要是坏掉了,我打断你的狗腿。”那是一个老头沙哑的怒吼声。
闻言的叶笑会心一笑,他已经听出来声音的来源,是城西客栈的郝掌柜和他的店小二小钉子。
郝掌柜是城西平安客栈的掌柜,平安客栈是城西最大的客栈,虽然建筑有一些陈旧,但占地面积很大,在四方城这种小地方,已经算一流客栈了,那是有钱人才能消费的地方。
平安客栈也是叶笑这一群小乞丐重要的食物来源。
他们经常三五成群的蹲在客栈旁,去捡拾那些客人吃剩的剩菜残羹。
运气好的时候,还能吃上一顿‘大餐’。
巷道中的叶笑一听郝掌柜明天要开宴席,就非常高兴的笑了。
宴席是什么?宴席就是大人物的大餐,大人物吃东西大多都很矜持,能剩下的东西也就多,而他们这一群小乞丐也就有口福了。
“掌柜的,您到底宴请谁啊?咱们还特意去外面收集这么多食材,是什么样的大人物啊?”小钉子继续抱怨道。
“就你废话多,这是你该打听的事吗?走快些!”郝掌柜有些不耐烦的声音。
“掌柜的,话不能这么说啊,您先透点风,也好让小的心里有个底啊,到时候免得小的冒犯了贵客,连累到您,您说是不是?”小钉子打着哈哈说道,明显对这所谓的大人物十分的好奇。
“哼,你只要知道,那是你我都绝对不能怠慢的大人物就行了,知道多了对你没好处,走快的。” 郝掌柜神色严峻的说道。
叶笑此时正好从巷道中走了出来,他看到一匹骡子拉着一辆货车正在缓步前进,骡子低着头,艰难的迈着前进的步伐,似乎早已经不堪重负。
货架子上坐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身材微胖,穿着一身黄袍子,正是郝掌柜。
而小钉子是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小厮,瘦的像一根棍子,走在最前面,拉着骡子领路,此时满头大汗。
“哟,这不郝掌柜么,这么晚的天您老从哪来啊?”叶笑坚挺着胸膛,又恢复了‘老子就是大爷’的神态。
郝掌柜一看见叶笑,就像看见鬼一样,蹭一下就站了起来。
“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郝掌柜的语气充满了惊讶。
“这话怎么说的,我就不能出现在这里了?郝掌柜,咱们虽然是很熟人,但你要是敢歧视我,我一样会找你拼命的。” 叶笑摇头晃脑的走到骡子旁边,似笑非笑的说道。
郝掌柜微微一怔,似乎也发现了自己的失态,神色瞬间就恢复了正常,接着又是一脸的赔笑道。
“哪的事啊,叶大侠是什么人物,想在哪不行?这不,月黑风高,不是担心您老的安全吗?呵呵。”郝掌柜三步两步的下了骡车,有意无意的挡在叶笑面前。
叶笑也不管对方的回话,故意歪着头的向车上看去,车上堆着几个麻布大口袋,也看不清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郝掌柜却有些着急了,庞大的身躯直接遮住了叶笑的目光。
叶笑也不恼,生意人讲究个干干净净,这样才能财源广进。几乎所有生意人对‘肮脏邋遢’而著名的小乞丐都不怎么待见,认为乞丐上门会冒犯财神爷,冲了财气,是大大的不顺。
郝掌柜自然也是这般认为,故此对叶笑等人是又怕又憎。
“行了,郝掌柜,咱们也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知道你车上装的是什么,你明天要开宴席,我本不该来叨扰,但俗话说的好,老鼠不打洞,难道你让它去盖房?都是为了活下去,咱乞丐也有乞丐的无奈。还是老规矩,吃剩下的饭菜留给兄弟们打打牙祭,如何?”此刻的叶笑没什么心情废话,直接大大咧咧的和郝掌柜摊牌道。
郝掌柜也知道隐瞒不住了,只是心里有些诧异叶笑今天的直接。
郝掌柜收起了赔笑脸,冷然的望了小钉子一眼,后者急忙把头转了回去。
这才轻叹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看着叶笑,沉声道。
“叶大侠,不是不愿意,只是明天的贵客确实有些来头,怠慢不得,对方也不是本地人,如果吃饭的时候被一群小乞丐围着,想来也会生气的,只怕还会怒起伤人,想必阁下也不愿见到自己的兄弟受伤吧?”
叶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同时心中也思量着那个有些来头的‘大人物,值得郝掌柜如此说的,看来的确是个大人物了!
郝掌柜也只是站在一旁,不再多说。
半晌,叶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眼含悲伤的说道:
“郝掌柜,叶某在城西带队两年有余,最初手下有三十来个兄弟,但现在只剩下了二十来个,郝掌柜可知道缘由?”
郝掌柜轻叹一声!
“数年以来,七彩国的气候大多不如人愿,要么是干旱烈日,要么就是洪涝水患,庄家长不成,收不了,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无数人流离失所。别说乞丐,就是平常人家,也有饿死累死渴死的,再正常不过了。”郝掌柜不知叶笑的意图,但依旧语气不变的说道。
“郝掌柜所说没错,他们都是饿死了,要么就是抢夺食物的时候被人打死了,兄弟们的日子过的苦不堪言。但这一辈子已经成为了一个既定的事实,没办法,改不了,所以大家都没有怨谁,早已经习惯了这种二旬九食的日子,但小人物同样有小人物的梦想,没别的,就是为了一顿好饭,为了一顿好饭任何一个兄弟都能豁出命去,所以郝掌柜也不要拿什么大人物吓唬我,兄弟们只看食物,不计后果,要我说,我宁愿兄弟们好吃一顿,然后安心上路,别像一只杂毛狗一样的活着这世上,您看看我这一身?像一个人样吗?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叶笑脸色一狠,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