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什深秋的风总是寒意迫人,像是开了刃却又生锈的钝刀,打在脸上木木的疼,望着窗外半黑的天空,饭馆的服务员发了会呆,直到厨房喊他上菜,这才跑过去,利落的在几个桌子间穿梭。
似乎每次越到冬天,饭馆的生意就会越好,只是今天来这里的两个人,与其他的食客明显不同,平常这里来的基本全是纯正的维民或者是同化的差不多的汉族人,第一次看到汉族特征这么明显的男子和女孩。
那女孩有一头又长又黑的头发,面色苍白,但似乎酒量很好,一般的维民都是先吃馕,再喝马奶,最后才会喝酒,可她从来到酒馆里之后,还没有上菜,就一直没有停杯,她对桌的男人皱着眉,伸手似乎是要阻挡她,但被女孩拦住了。
这是似乎是注意到了服务员的目光,那女孩的视线对着服务员投过来——浓黑的瞳仁,极其的亮而且慑人,像是雪夜里的探照灯一般,服务员匆匆避开她的视线,转身去后厨,傅明水目送着服务员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面,这才侧过脸来,于博阴沉着脸看着她,在本子上写道:“这就是你说的,可以说话的地方?”
傅明水笑了,仰头又喝下一杯白酒:“没错。”
于博简直忍无可忍的夺过她的杯子,正要奋笔疾书的时候,傅明水按住了他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凝视着他:“于博,再说你妹夫的事情之前,我可以先把我的一部分事情告诉你,但请你不要干涉我的任何行为和活动,我们……彼此合作,只有目的相同,请不要用你的正义感来约束我的行为。”
于博皱起眉头,大约是当过警察的缘故,他看待一切问题都很黑白分明,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能有什么不同…可看到傅明水认真凝视他的眼神,突然觉得,或许傅明水并不是在说笑。那眼神给他一种错觉,似乎那双瞳子下一秒就会燃烧起来,再想到傅明水这个人的举动,或许…不能用普通女孩的标准衡量她。
在那座废弃的居民楼里发现她的时候,她满头是血,右手和膝盖都以奇怪的角度弯曲着,更让他感到脊椎发凉的是,那间房间,是前几年传过有连环杀人案的案发现场,怨气森森,闹过相当多的传言,那些传言,让他一个男人都不愿意进去,可听门卫的描述,傅明水可是…直奔着那个门洞而去。
想到这,于博刚才一直上涌的血气渐渐平息了下来,他沉着脸,在本子上写道:“我答应你。”
傅明水看了他一会,轻轻一笑:“谢谢。”
于博沉着脸继续写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来到这里到底是做什么吧。”
傅明水手中的玻璃杯转了个圈,言简意赅:“找人,解怨。”
于博没有听懂,笔落在本子上:“什么?”
傅明水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夹,从中抽出一张报纸递给于博:“写这篇报道的,是我哥哥。”
“他写完这篇报道之后,就失踪了,后来有人告诉我他死了,我们都是和鬼打交道的人,我怀疑他的死有意外,”傅明水淡淡道,“所以来了喀什。”
话里包含的信息量不少,于博先打开报纸,仔细浏览了一遍,越看越心惊,他合上报纸,在本子上匆匆写道:“你哥哥是喻明雅?他最后跟你说了什么?”
傅明水心中一惊,追问道:“你认识他?”
于博点点头,在本子上写道:“喻明雅记者失踪的事情,一开始就有人报到派出所里,当时负责的是我同事和我,可后来副所长告诉我们,喻明雅的案子被上面接手了,我们不需要追查,可后来我觉到有些不对劲……从来没有见过喻家人来我们所里找,甚至连个电话也没有来过,这个人就像是没出现过一样。”
这可不是舅舅喻华业的风格,傅明水思忖了一会,突然心底一沉,问道:“那些旅客和当地人的失踪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