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剑宗升座大典恐怕是除了公孙仲谋以外,最为简洁短暂的一次,但也是最为来客鼎盛的一次。张雪瑶在主持典礼之后,眼圈隐隐发红,因为她作为剑宗的老人,比谁都清楚剑宗能够走到今日之难,在早些年的时候,张雪瑶如何也不敢奢望能够反攻道门,甚至不敢奢望重现当年师尊在世时的半数荣光,在那等形势下,能够保住剑宗的香火传承不熄,以及最后的一点基业,就已经是万幸。可当时的她如何也不会想到,就在短短几年之后,剑宗不但保住了最后的基业,反而还能重返碧游岛,将丢掉的三十六岛又重新收了回来,并且还能结盟佛门、玄教、儒门、摩轮寺、天机阁等宗门,共抗道门。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徐北游,说是时势造英雄也好,还是英雄造时势也罢,总之一句话,没有徐北游便没有今日的剑宗。
原本还想问一问徐北游对战秋叶到底有几成把握的张雪瑶,在看到今天这一幕之后,忽然觉得没有再去多此一举的必要了。
小半个时辰的弟子惨白之后,徐北游又与诸位观礼来宾寒暄见礼之后,一起来到剑气凌空堂的侧殿中行宴,同时莲花镇中也是大摆宴席,待到酒宴之后,这次的升座大典便算圆满结束。
宴会之上,徐北游自然与秋月、蓝玉等人同席而坐,因为他是主人,又是他的喜事,所以饮酒着实不少,都是最上等的百花酿,酒力醇厚,徐北游又不曾以修为化解,待到筵席散去之后,他已然是带了三分熏熏然之意,可惜此地无有萧知南,徐北游只得独自一人出了剑气凌空堂,来到宗主居处,不曾想却是在一处僻静无人的拐角处见到了秦穆绵。
秦穆绵显然是等在这里已经有些时间,并非是偶然遇到,她见到徐北游之后,稍稍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有些事情,我本不想说,可到最后来,还是觉得应该说。”
徐北游笑了笑,抬手示意边走边说。
秦穆绵点了点头,转为两人并肩而行。
当徐北游坐上了那方墨玉宝座,意味着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剑宗宗主,与秦穆绵这位长老有上下之分。可在私下里,徐北游并不想刻意摆出宗主的架子,仍是愿意将秦穆绵视为亲近长辈,相处随意为佳。
带了三分醉意的徐北游,轻轻闭上眼睛,说道:“秦姨不必急着开口,让我先猜上一猜,秦姨是来劝我的,劝我共抗道门可以,却不要与秋叶分出个生死。”
徐北游睁开双眼,转头望着秦穆绵,笑问道:“秦姨,我说的可对?”
秦穆绵点了点头,说道:“我和秋叶之间谈不上交情,我也无意帮他说话,我只是觉得你此举太过冒险,你说你如今刚刚成亲不过两年,被封了魏王,剑宗在你的执掌之下又有鼎盛之势,成家立业,如日中天,更有多少人都求不到的飞升之机,又何苦去跟秋叶这个声名狼藉之人相争?实在是不值得。”
徐北游顿了一下,柔声道:“秦姨的好意,我是知道的,只是……”
未等徐北游把话说完,秦穆绵打断道:“我知道你要报师仇,可有句话也说了,冤冤相报何时了,那些都是老辈人的恩怨,你又要参与进去,且不说有没有一个尽头,就说你万一输了,你让萧知南怎么办,让我们这些人怎么?让你师父和剑宗的历代祖师又该怎么办?”
秦穆绵顿了一下,叹息道:“我知道这些话,你未必爱听,可我还是要说。别以为做了剑宗宗主,就不认我这个长辈了,没有这样的好事,你爱听的我要说,你不爱听的我也要说。”
徐北游无奈道:“哪里就不认秦姨了?”
秦穆绵长长叹息一声,未再说话。
两人一路无言,一直走到徐北游的宗主居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