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很大,里边也是没有多少人,只有一个人坐在那里,披着上好的狐狸皮子。在她不远处有一个铁皮炉子,里边烧着成型的煤,这种煤是从大金那边买来的。炉子上烧着水,水壶此时已然冒出了白气,表明水会马上开。离着这个人很远的侍女看到水快要开了,便走到炉子眼前,等到水壶刚被水汽吹得出声,便把水壶拿了下来,然后又是拿了另外一个水壶放到上边。
作为女主人,阿剌海别此时却是没有感到丝毫的高兴。当年那场变动,让她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突然之间变成了深谙草原部落斗争规则的一个部落头人。没错,此时的汪古部,虽然明面上的头人是那曾经的头人阿剌兀思的侄子镇海,但真正说了算的,却是这位坐在火炉边独自沉思的阿剌海别。她是草原上的成吉思汗的三女儿,是草原上的部落和汪古部之间利益交换的一把钥匙。
不过此时阿剌海别显然已经不仅仅是一把负责沟通的钥匙了,自从她的公爹阿剌兀思和她的男人不颜昔班死后,这个新出现的汪古部,就已经是在她的掌控下了。
部落里的绝大部分部众,牛羊,帐篷,这些都是她父汗在那次大事件之后给她搬来的。原来的汪古部,其实已经不存在了。大部分的部众在都被她的父汗屠戮了,为的是报仇,因为逃走的阔克汗不但杀了她的丈夫和公爹,还在最后她父汗大军压境的时候,利用计谋杀死了父汗手底下的大将速不台。那可是被草原上的勇士们称之为成吉思汗的四狗之一的速不台,是跟着铁木真转战千里的勇士,就这样死在了那场阴谋中。正因为如此,她的父汗暴怒了,然后汪古部所有留在这城堡里的部众成了替罪羊,甚至那些远离城堡,自己独自生活在这附近不远处的部众也都成了替罪羊。都被她父汗活埋了。
可是为了让她继续在这里,她父汗又生生再造了一个新的汪古部,部众,牛羊,各种物资。
从那之后。阿剌海别基本上就没在笑过。对于她现在的丈夫镇海。那个比她还小一岁的男人,她只是把他当做自己的丈夫而已。现在她更多的精力则是帮助她父汗了解南边的大金,帮助她父汗向草原深处输送各种草原里缺少的物资。而用以换取这些物资的财货。一般都是她父汗从草原各个部落搜集来的牛羊和马匹。当然,皮子和角筋什么的都是不会少的。草原里现下只有这些,没有别的。其他的一切生活物资,大到帐篷,小到茶叶,盐和糖,乃至一根缝衣针,都是要从中原换回来的。而这一切,都是要她这个汪古部的女主人来经手的。做了这些事情之后。她更快的成熟起来。小女儿态已然很少出现在她的脸上,笑容更是没有多少。在经历了那个血色的夜之后,她就很少笑了。
冬日里没有多少事,她此时便坐在这火炉旁沉思,想完了父汗交代她的事情后,就开始处于一种迷茫的状态。镇海对她言听计从。丝毫没有之前不颜昔班的那种决断。至于相貌,更是跟不颜昔班差的很远。这也就是她父汗的命令吧,要不然,她是不会嫁给这个比她还小的镇海的。一个没有男人味的男人,让见过更多世面的阿剌海别丝毫提不起**。她今年已然二十二了。这个年纪,在草原里已然是为人母了。可是现在,她仍旧是一个少妇,一个在空闲下来的时候,需要一个强壮男人填补她内心和**双重空虚的少妇。
凝神的时候,阿剌海别不由得就想起了不颜昔班,那个曾经的白马王子。可是随即,那一夜的血色忽的就出现在她脑海中。她在匆忙中,只能带着比她小三四岁的镇国偷偷的从后墙逃了出来。紧接着,她脑海中就出现了那个站在城头,仔细看着她的少年,那一样是个少年,但却比她身边的镇海更像个男人。那天夜里虽然夜色混暗,但接着火把的微弱光亮,她仍旧能看清那个少年的面孔,很是清秀,比不颜昔班还清秀,虽然满脸的黑灰,但仍旧掩藏不住那清秀,那清秀若是用南人的话来说应该叫英俊吧。想到这里,阿剌海别不由得就去回忆,当初她父汗活埋的那些人中,有没有那位少年。若是没有那位少年,便没有她阿剌海别了。能在那样重要的事情中,负责守城,而没有亲自参与,看来应该不是那死敌阔克汗的亲信了。可惜,自己再也没有见到他,难道真的是被父汗活埋了?阿剌海别没有意识到,此时她脑海中,那个英俊的面孔已然占据了大部,而那不颜昔班的面孔却是渐渐的淡了下去,渐渐的被这英俊的面孔所替代。
“公主殿下,南边的商队来了,头人让我过来禀报殿下,是去年经常跟咱们做生意的那个商队,不过领头的却不是去年那个了,好像换了个新人。据那负责联络的人说,这个人才是他们家商队的主人。”
正在沉思的阿剌海别被侍女的声音惊醒了,然后仔细一听,知道是有商队来了。看看外边的天气,她摇了摇头。看来商贩是最重这利益的,现下雪还没有化透,他们就能从南边过来了。看来这是要争分夺秒的赚钱啊。停止了沉思,阿剌海别简单的说了一声知道了,便起身向外边走去。此时她知道,自己作为一个怀春少女的时间段要停止了,而作为一个实际中的部落头人,她要做很多决断,要权衡利弊,要把买卖做好,要去和一个男人一样,出头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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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来到熟悉的城堡里,发现整个城堡并没有太多变化。明显的,这里的新主人对于城堡并不怎么重视,看来这就是草原上牧人的习惯使然了。他们更习惯在露天地里搭起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