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家党羽已经遍布朝廷内外,行动稍有不慎,必将打草惊蛇,酿成大变。殢殩獍晓罗叔叔,我需要你在午时三刻,带领两千人围住代府,一干人等全部软禁,不许任何人出入,但也不许伤人性命;同时,派人守住住定国公等代家的爪牙;姚叔叔随我入宫,倘若代镇方有什么动作,就一举动手,与羽林军硬拼——代太后换下了羽林军的首领,他们很可能对皇上不利。”
他惊讶于她小小年纪,却运筹帷幄的如此从容淡然。他细细打量着她,感概道:“这十几年,我总是关注着你。你每一次闯祸,我总觉得自己对不住王爷,没有守护好他唯一的女儿……”
郡主缓缓抬起头,亦是泪水盈盈:“罗叔叔,你可以安心了,我爹娘也可以安息了。我没有辜负他们的期望,他们曾拥有过的一切,我都要拿回来!上阳郡主绝对不是什么野蛮可厌的人,她不会玷污济南王的赫赫英名!”
回想起这十几年戏剧般的种种,罗未震这个硬汉子,也不禁眼眶有些发酸。
上京的官衢大道上,已经牢牢驻守了大军,任何与代家一案有所牵涉的府邸,都在他们的严密控制之下。
眼下,往日繁华的街市静谧无声,只听得见将士们远远的高呼。
“清除奸臣,效忠郡主!”
日光灼灼,照在上京鳞次栉比的屋脊之上。
一位身着黑色长袍的青年男子,若有所思的望着皇宫的方向。看似桀骜不羁的长眉扬起,而那双深邃似寒星的眸子,有着复杂的无法解读的情绪。漆黑的披风,裹着他高挑瘦削的身影,他背对着在刺目的日光,眸子隐没在暗影里。
他轻轻开口,语调幽幽,看似轻松的神态,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傲然与贵气。
“旍麾所指,执钧匡世……莫非这一纸谶语,说的,当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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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两日你清瘦了许多,臣妾做了珍珠丸子,皇上尝一尝。”产后虽然丰腴了一些,却更添了几分女人娇媚味道的江忻妃柔柔开口,白玉一般的手,端过一只粉彩风穿牡丹描金碗,那碗里,乳白色的汤汁里浮着半透明的丸子,有细碎的绿色点缀,看上去十分可口。
容舒玄却下意识的偏过头去。
“皇上还在烦心?”忻妃留意到了他的举动,便径自将碗放在一边,体贴的为他拿捏起肩膀,“多日案牍劳形,皇上辛苦了呢。不过总算一切都尘埃落定,皇上也该宽心了啊。”
女人的声音娓娓动听,却让年轻的帝王轻轻皱起了眉头。
怎么可能是尘埃落定?
他在十日之内,将代家党羽一并审理结案,罪大恶极者一律绞杀,余者流放;然而依附于代家权势的官员,在全国上下约有十之五六。他无法全部打击,只好在上阳郡主的建议之下,不再追究,这样虽然稳定了朝纲,但不知还有多少漏网之鱼,对他的政权心怀不满?
更何况,还有一个最麻烦的人——代太后——没有处理。她名义上是容舒玄的母亲,若要处置她,于孝道之上不合。容舒玄只得将她软禁在永福宫,严禁外界与她沟通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