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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牧醒来的时候,天边一抹残阳如血,脚边蹲着个人,正搂着他的脚丫子津津有味地啃。
“我说……”他睡眼惺忪地看着这一幕,迷迷糊糊地开口。
那人停下动作,缓慢地扭过头,露出一张高度腐烂的脸,空荡荡的眼眶看着叶牧,显露出颌骨的下巴开合了一下,掉下几缕腐肉,浓烈的尸臭味扑鼻而来。
“吼~~~”
“……”四目相对,时间静止了一瞬。
“靠!!”睡意登时飞到了九霄云外,叶牧赶紧使劲蹬腿把自己的脚丫子从对方怀里拽出来,带着心脏受到冲击的怒气一骨碌站起来,暴躁地拔出背负的双刀直接给对方开了瓢。
利刃轻而易举砍开腐朽的头骨一路向下贯穿了头颅,怪物正在摇摇晃晃站起的身体停滞,随着划过的刀光轰然倒地,脑中的秽物飞溅到四周稀疏长着些许枯草的荒地上,染上灰灰白白的颜色,空气中弥漫起了一股恶臭。
叶牧维持着收刀的姿势微俯着身顿住了。刀身上沾染的些许腥臭液体滚动着汇聚到刀尖滴落,他的视线追逐着它滑过雪亮的刀身,自己被啃得破破烂烂的皮靴,和脚下贫瘠的黄褐色土壤,最终屏住呼吸直起身,抬头望向这片被夕阳笼上一层暗红色,陌生却又透着诡异熟悉感的莽莽大地。
临睡前他曾见过这样的风景,透过他22英寸的电脑屏幕。
一个不可置信的判断渐渐成形。
不会有这样真实,而又色彩鲜艳的梦境的。
身上穿着异常眼熟的黑色皮甲,手中的武器已经确认了是真家伙,而刚才的下意识反应——他握着武器的手慢慢收紧,施加的力气越来越大,突然拧身挥刀再次用力砍在怪物的尸体上,响起了轻微的“扑哧”声。
——对双刀的莫名熟稔,以及这种爆发力和反应速度,都绝不是那个养尊处优的他能做到的。
叶牧缓缓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强忍恶臭迅速搜索了一下四周,没发现什么可以成为线索的东西。翻动尸体确认毫无遗漏后,辨认了一下方向,他加快步伐离开了此地。
天快黑了,视野变差,气温下降,肚子很饿,身上除了手中的双刀和暗袋中的一大把尖端泛着幽光的甩手箭外什么都没有。如果这里真的和他网游中的角色其叶沃若下线前停留的地方如此相似,那么他衷心希望宿营地的方位也不要有太大变动。
茫然不安之类的负面情绪,还有关于现在处境的思考什么的,等到了能确认安全的地方再伺候吧!
他可不打算让今晚成为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夜!
一路躲躲藏藏,有惊无险地砍翻几只徘徊的怪物,天色完全黑下来时,他远远看到了宿营地的火光。
放慢脚步提高警惕,叶牧俯□,一袭黑衣完美地融入了夜色里,缓缓接近了营地。
铮然弓响,一支羽箭疾射而来,深深扎入他面前不足一步远的土中,翎尾犹自微微震颤。
“嘿!往哪走呢,前头就是陷阱区了!”飞獴远远看到叶牧形迹可疑地靠近,还兀自向先前布下的陷阱走,不由得一阵心烦。射箭警告后左绕右绕出了陷阱区来到他面前,顺手拔起半截插在土里的羽箭,不客气地在对方的肩上磕了磕灰,“跟着,别走错了。你挨上几下子倒没啥,我重新布陷阱要耽搁多少功夫!”
“哦。”叶牧淡淡应了一声收起武器,按捺下夺过那支箭折断扔回给对方的念头,默记着沿途的路线,跟在对方身后全身心戒备地进了营地。
尽管在游戏中这里是己方战士们的休憩地,而他也的确成功地凭记忆找到了它,但并不意味着已成为了“现世”的此处,依然如同游戏中设定的一样值得信赖——最简单的例子,游戏中的宿营地作为绝对安全的默认补给点,外围可是从来没有过所谓陷阱区这玩意的。
叶牧暗暗打量着走在前面的这个背着把大弓,身着棕色饰着鸟羽的皮甲,一身尘土,刚才甫一照面便是满脸不耐烦的年轻人。
使弓箭,布陷阱,还有这身装束,像是游戏中饮羽楼的人,若是如此,以他们在长年的游猎生涯中锻炼出的优秀视力,能远远在黑暗中发现自己并不稀奇。
从对方的反应来看,刚才的行动并不合宜,能顺利进入营地已是意外之喜,现在向对方套话显然不是个好主意。
因对方的提醒他得以避开了陷阱免于受伤,他领了这份情,而之前对方满含轻视的举动,他也同样铭记于心。
无论是游戏里的其叶沃若还是现实中的叶牧,从来都是有恩必偿,睚眦必报的。
放弃了搭话的打算,看着那人一声招呼也不打,头也不回地径直离去,叶牧将视线转向营地中心的熊熊篝火,和影影绰绰三五成群围在篝火旁的人影,毫不犹豫地走了过去。
那里对于观察环境,收集情报或者寻找搭讪目标来说,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但是他无论如何也预想不到,会有个如此大的“惊喜”等着他。
“爹爹!”一个清脆的童声充满开心地叫起来。和暖的明亮篝火旁絮语着的人群中,突然有个小小的身影跳了起来,拽着另一个高一些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迈着小短腿拼命向叶牧跑过来。
在叫他?叶牧觉得可能性不大,干脆在原地站住不动,准备静观其变。
然后一个粉嫩嫩的小萝莉就这样直接扑到了他身边,扯着他的衣甲下摆,费力地使劲仰着头和他说话,黑亮亮的眼睛快乐地看着他眨也不眨:“爹爹,抱抱~”
“……”
被小萝莉一路拉过来的另一个小男孩也靠了过来,抓到他的手指轻轻摇了摇,一张小脸上满是孺慕之情:“爹爹,没受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