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家和史家如今如何,除了林海和林墨玦稍作关注,免得又被他们攀扯上来以外,夏清莲和林黛玉如今的心思都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婚礼上来。
黛玉在得知贾母的落魄后,也是有些落寞,落了一阵子的泪,然后拉着林墨玦说了一阵子的话。
黛玉和林墨玦说的话,倒也并不必瞒着林海和夏清莲。林墨玦招人手办事的时候,也知会了林海和夏清莲一声儿。
黛玉只是让林墨玦悄悄儿找几个机灵的人在贾家附近照看一下,若是贾母着实不好,就找个由头略帮上一帮,却决不可让人看出是林家的行藏来,免得贾家顺势又缠了上来。
林墨玦做事自然不会这般大意,他找的人是跟着柳青一同卖艺走江湖的原大杂院的人,如今住在柳湘莲的宅子里,除了老弱,其他人都出外找活计做,妇人则织布纺纱,也可补贴点家用。
柳湘莲坚信“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除了给大杂院的人提供一个住处,并未施下其他的恩惠,这反倒让柳青柳红两兄妹能够放下心结,真心和他平等论交。
林墨玦找的人是一个瘸子,也不知道本名叫什么,柳青他们都叫他阿大,听说是个从战场上受伤退下来的士兵,回家才发现家里的人都因为疫病死绝了。阿大很有一把子力气,可是腿脚不便,出外找活做也不容易,心中很是不愿意让人白养着他,此次得了这样一个任务,连忙拍胸脯保证一定做得好好儿的。
阿大长了一张忠厚老实的脸,在贾家附近一个小宅院里住下,托言是替主人家看屋子的,也不令人生疑。
贾家的下人最喜嚼舌,如今宅子小,也无处可躲懒,便瞧上了阿大看顾的这所空宅子。离贾家角门不过数步路的距离,便从贾家偷携些茶水点心贿赂了阿大,借了宅子的一间偏房喝酒赌钱。这些个下人家人俱都发卖四散,也没了未来的盼头,不过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罢了,对主子也无甚忠心,且满腹牢骚,嘴上越发没个忌讳起来。
阿大面憨嘴拙,不擅言辞,每每听他们说起贾府的事情,都免不了惊奇一番:“如何还有这等事情?”
贾家下人越发得意,便什么话儿都往外说。
阿大本就是做斥候的,观察和分析能力俱佳,听了贾家下人的闲话儿,也就分析出了贾府的情况,转而告知了林墨玦。
要阿大说,这贾家的日子过得还是极不错的,相较之他们这些颠沛流离,互相依靠生活的老弱妇孺,可不是好了无数倍么?住着那么大的房子,有下人伺候着,吃得上肉喝得上酒,病了请得起大夫,衣裳破了也不打补丁直接就丢了,这么好的日子,还有什么好愤愤的?
不过阿大是不会把自己的情绪放进汇报的言谈里面去的,他只是就事论事地告知了林墨玦贾家如今的境况。
林墨玦听了,叹了口气,叫阿大继续守着,也不必做什么,贾家有了什么变故,告知他再做决定便可。
回了府,林墨玦便找到了黛玉,如此这般说了一遍。
便是林黛玉作为晚辈,不便说长辈的不是,也不由得在心底暗暗觉得贾母糊涂。
黛玉惊诧道:“你说,外祖母把最大的屋舍留给了宝玉居住,却让珠大嫂子带着兰儿住了偏房?从此不闻不问?”贾兰可是贾家二房嫡长孙啊,且如今看来,贾家能否复起,就看贾兰科举是否得中,贾母怎到如今还只见宝玉不见贾兰?
林墨玦冷笑一声道:“不止如此,因着大嫂子是守寡节妇,私房并未被抄没,外祖母甚至有意叫她将私房拿出来贴补家用。大嫂子自是不愿的,如今日子过得极不好,吃穿用度都要被克扣。”说什么贴补家用,贾家最大的花销都在贾宝玉身上,吃穿用具皆都挑剔,一不如意就会头痛脑热,然后又是昂贵的补品药材,金山银山都不够他这般挥霍的。
黛玉想起李纨,年纪轻轻就形容槁木,着实可怜,可她又实在帮不上忙。
林墨玦安慰她道:“姐姐且别担心,我已悄悄儿叫人通知了大嫂子的娘家李家,就算改变不了现状,便是悄悄儿帮上一把也是好的。”林墨玦小时住在荣府,和贾兰也相处过许多时候,自然不忍心他就这样被埋没一辈子,为了个没出息的顽石,被压制着散发不出自己的光芒。
黛玉一想,确实,李家能帮忙,再名正言顺不过了。只是黛玉不免一叹:“往日里见外祖母对大嫂子和兰儿也是颇为关切的,怎如今……”黛玉再想到从前贾母总说把她和墨玦看得比宝玉更重,想来也是夸大了,若真的要贾母选一个,她只会选宝玉的。如此一想,黛玉对贾母的感情便又淡了几分。
林墨玦并没有把贾家的事情悉数告知黛玉,反正黛玉只是关心贾母好不好,贾环走失的事情,就不必告诉她了。反正黛玉对贾环,本就没见过几次,也无甚印象。
贾环在贾家本就是透明人一般的存在,兼之赵姨娘只是个姨娘,算起来也不过是个奴婢,当时无人求恳,也就被发卖了出去,剩下贾环孤零零一人,性子一拗,便离了家,打算出门去闯一闯。结果两天才有人发现他不见了,贾母也不过骂了几声,竟也未派人找寻。
林墨玦托了柳湘莲留意一二,反正大杂院的人每日都在这京城各处做工,消息也是灵通的。至于要不要帮,且看了情况再说。
而黛玉知道贾母过得还好,便也丢开了手,从此不再过问贾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