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冬雪兴冲冲地快步走进令妃的寝宫。
“毛毛躁躁的,成何体统?”令妃淡淡地道,却在抬眼间看到冬雪满脸的喜意后,微微勾起了嘴角。
冬雪连忙收敛一些,又走进几步,低声笑道:“娘娘,奴婢方才听说,娴贵妃娘娘惹怒皇上,被贬为了娴嫔。”
令妃的眼睛顿时一亮,道:“当真?”
冬雪点点头,奉承道:“再错不了的,娘娘果然神机妙算,娴贵妃……不,娴嫔娘娘就没有逃出娘娘的手掌心过。”
令妃突然冷了脸,瞪着冬雪道:“娴嫔娘娘触怒皇上,本宫身子不适,即便想去求情也力不从心,吩咐下去,即便娴嫔降了位份,延禧宫中也不能传出幸灾乐祸的声音来,明白吗?”
冬雪打了个冷颤,明白过来,连忙收起一脸的喜意来,道:“奴婢明白了,奴婢这就吩咐下去。”
“去吧。”令妃挥手打发她出去,恰巧腊梅端了药盏进来,便在她的伺候下喝完了药。
这药,根本就不是紫薇以为的保胎药或其他,而是美容的方子,即便是有孕在身,令妃也不会让自己变得难看,乾隆无论任何时候来,她都要给他看她最美好的模样,龙嗣重要,圣宠同样重要,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否则,就算像娴贵妃那般,育有一个格格、两个阿哥,还不是照样不被乾隆待见?连带着几个孩子,也没见过乾隆的慈父之心。
腊梅伺候完令妃喝药,低声道:“奴婢悄悄打听了消息,那两个多舌的宫女,对她们说过的话供认不讳,娴嫔娘娘倒是还想保一保她们,却引得皇上越发恼怒,说是她故意纵容,居心叵测,当场便夺了她的贵妃之位。那两个宫女为了不拖累娴嫔娘娘,当场自己撞死了。”
腊梅的声音低沉平静,说的好像不是两条人命,似乎只是夏日里拍死了两只蚊子一般。
令妃惬意地靠躺在床上,勾起嘴角笑得妩媚妖娆:“真是两个忠心的奴婢,娴嫔真有福气。”
腊梅正低着头给令妃捏腿,闻言手微微抖了一下,连忙掩饰过去,心底窜过一抹冷意,却半丝不敢表现出来。腊梅是令妃的人,令妃好了,她才能好。所以,她不会去想令妃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之类无谓的念头,她只是偶尔难免会想,如果有一天,她帮令妃做的事情暴露了,令妃会不会将她推出去当替死鬼?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分真心,会想要保住她?
娴嫔的事情发生以后,宫中诸人的内心都是久久不能平静,有幸灾乐祸的、有物伤其类的、有兔死狐悲的,不一而足。
皇后也是静静地坐了好半晌,方才嗤笑一声,道:“本宫从来都往高了看她,可到底还是小瞧了她。”
石嬷嬷跟在皇后身边多年,自然知道皇后说的是令妃。
石嬷嬷道:“娘娘,难道便由得令妃将娴嫔算计了去?”石嬷嬷当然不是关心娴嫔的起伏,她担心的是令妃在此刻出手,必然所图非小。
“娴嫔那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若非本宫多年相护,她那一女二子又怎么可能平平安安至今没叫令妃算计了去?”皇后又冷笑一声,“本来想着扶个靶子跟令妃对着干也好,可这靶子也太不经事了,那两个宫女不过说了令妃和紫薇的几句闲话,她倒把她们当成了忠心之人了,不想着怎么摘清自己,倒还想着保她们下来,真是蠢笨之极。”
石嬷嬷在一旁也没有说话,娴嫔人是直肠子,确实笨了些,可也只有这样的人,才会乖乖地被皇后竖成靶子跟令妃斗个不亦乐乎,若是像纯贵妃那般的,可就没有娴嫔好算计了。
皇后又道:“娴嫔那儿,且先不去管她,如今要防的,是令妃。她选在这个时机把娴嫔拉下马,怕是认定了她腹中胎儿是个阿哥,想着母以子贵,瞧上了那贵妃之位了。若是如此,她必然还有后招。”
皇后的担心并非多余,不过一夜之间,乾隆因为担心令妃“病了”,跑去探视了一趟,令妃就给皇后惹来了个□□烦。
“什么?把紫薇嫁进富察家?”饶是皇后心智坚定,这一刻也不由得变了脸色。
乾隆不满地看了她一眼,道:“怎么?你不愿意?”
皇后心中一跳,忙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福灵安是庶出,怕是……配不上紫薇吧?”皇后心底把令妃恨了个透透的,好一招祸水东引的办法。紫薇如今每日每日地念叨福尔康,乾隆多少都会对令妃有些隔阂,这样在打算封她为贵妃的时候,就难免犹豫。可如今她出了个“好”主意,要把紫薇嫁进富察家,既转移了乾隆的注意力,又给皇后出了个大难题,实在是狡猾。
福灵安是傅恒庶长子,又极有出息,乾隆早早地也考虑过他,不过觉得他是个庶出的,配不上他的紫薇。但在皇后的心中,慢说福灵安是个庶长子,便是个傅恒小妾生的纨绔子,也不是她紫薇配得上的。
两个人虽然心思不同,但结果倒还算殊途同归。
乾隆听皇后说福灵安配不上紫薇,心下也觉得如此,便满意道:“福灵安是不错,可惜是个庶出的,确实配不上紫薇。不过,朕说的可不是他,而是福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