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城,距离第二次被围攻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依旧显得好像昨天才发生过一样,残垣断壁到处都是,城墙附近的房屋已经被拆卸一空,甚至连街道的地砖也被挖掘一空。
城中不时可以看到残留的血亏,一阵轻风吹来,吸入口鼻的都是浓重的血腥味,一队队无精打采衣衫不整的士兵漫无目的地在城中游荡,看到有倒在地上饿死的人,直接装车拉到城外乱葬岗掩埋,连一张破席子也没有。
从被围之日起,城中就一直缺粮,如今更是到了满街饿殍、无粮可食的地步,城中的树基本看不到树皮了,草地也变得光秃秃的。
太守府,已经重新修建起来了,比以往更宽敞、更气派、更奢华,大厅中这里正在进行一个小小的宴会,锦瑟笙歌,酒池肉林,奢靡无度。
多名身着半透明轻纱的妩媚女子,玉体若隐若现,欢笑着在场中来回走动,给每一位在座男客人倒酒,主动上前靠紧客人的身体,任由客人的摆弄,不时地嗔叫几声,并夹杂着男人坏坏的淫笑声。
彭干带了几个将领,强行闯入了太守府,太守府的护卫没有人敢阻拦,因为都知道了郡尉彭干的大名,先后两次带领城内的军民守住了太原城,并且把太原城打造的固若金汤。
现在的太守就是原来的郡尉刘西镇,之前向朝廷呈上了关于第一次太原保卫战的详细奏折,朝廷本欲重新派遣太守人选,怎奈听说了原太原郡一群高官全被刺杀而且有乱匪围城,就没人愿意前去。朝廷只好任命原郡尉刘西镇为太原太守,彭干则由一个小队长直接升为太原郡郡尉,两人都是直接土鸡变凤凰。
太原城守备乃是北方重要军事统率之职,权利之大,干系之大,不能轻易授人,虽然如此,最终被太原世家刘家所攫取。
太原刘家五代高官,官至相国,时至今日,刘家家主刘守仁仍是相国之一,任职门下省,权利不可谓不大,朝中多有子弟,地方为官者亦不少。
地方之上,刘家更是河东为数不多的大地主,拥有良田不下万倾,店铺货栈钱庄更是不计其数,这次太原城的损失对刘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是却又不得不重视,因为刘家的宗庙在太原。
刘西镇也是刘家的人,正因为如此轻而易举的买到了郡尉之职,因功升任太守是也毫无阻力,概因朝中有刘家的人支持。
为了避嫌,刘家家主放弃举荐自己的儿子担任太原守备,而是推荐了自己的侄儿刘广,本来太原就是一块是非之地,又有刘相国的朝中人脉,很容易的通过了。
刘广上任后,面临一个很尴尬的问题,那就是太原守备府已经不存在了,还得重新修建,这倒不是什么重要的问题,重要的问题是太原城的守军不在自己的手里,而是在别人的手里,怎么看怎么不舒服。
刘广今年已经三十而立,想起上任时伯父给自己的写的一封信,信上说天下乱象四起,要自己好好利用手中的权利,打造一支属于刘家的军队,也好在乱世有立足之地,刘广心中就焦躁不安,特别想要做好这件事,争取在家族中获得更重要的地位。
今日太守府宴请的主要客人就是刘广,作陪都是刘家在太原城中比较有名望的,虽然都是刘家人,以前却很少见面,刘西镇正好借机交好刘广,而刘广也需要刘西镇帮其解决兵权的问题。
因此,两人不谋而合地坐在一起,摒退身边的舞女,丝毫不顾大厅之中的靡靡之音,悄悄地交谈着。
“堂兄,还请见谅!太原之围刚刚结束,彭干正是声名大振的时候,若是此时夺其兵权,恐怕多有不利,这件事情还需要来日方长。”
然而,刘广是等不了的,既然接过了家主的重任,那么自己就必须尽快完成,虽然明白欲速则不达。现在刘家的掌权之人是家主的弟弟刘守成,也是自己的父亲,俗称铁公鸡,一毛不拔,对自己也是这样,对外人也是这样,虽然家主在信中交代了可以自行索要钱粮,但是刘广不确定能要来多少钱粮。
经过两次太原城保卫战洗礼下来的三万士兵都是精锐,自然要比新招募的强多了,刘广早就盯着这块红烧肉,岂会因为刘西镇的一句话就放弃。
“堂弟,这其实也没什么为难的,太原郡的士兵本来就是由守备府指挥,之前因为一些其他事情被太守府暂代,现在只不过是交还守备府原来的权利罢了!”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现在就交出兵权的话,难免本太守有过河拆桥的嫌疑,彭郡尉先后两次立了大功,没有奖赏也就算了,反而削了实权,恐怕这样不大好吧?”刘西镇试探着反问道。
“这有什么好不好,还不是堂弟的一句话吗?咱们都是刘家人,都是为了刘家的发展,让兵权握在一个外人的手里,堂兄不怕被刘家人嘲笑吗?”
“这……”刘西镇一时语噎。说实在,刘西镇虽然本身是一个草包,碌碌无为,但是看人的眼光是错不了的,他相信彭干绝对是一个人才,早晚有一天会一鸣惊人的。但是身为刘家人,又不得不为刘家考虑,原本的打算是一两个月后,找一个借口让彭干把兵权交出来,谁知道这刘广催的这么紧。
看到了刘西镇的犹豫,刘广又开口说道:“家主在信中曾提到过了堂弟,说以前真是没有注意到刘家还有这么一个人才,叮嘱我以后多多和堂弟走动一些,也好共同为我刘家谋福利。”
刘广的话已经扯上了家主,刘西镇就不好再拒绝了,只能点头答应,“堂兄再给我几天时间吧,我找彭干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