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干依稀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父亲尚在,家中的境况还算比较好,可以供得起自己读书习武,当父亲因病去世母亲也因为伤心而病倒后,整个家庭的担子一下落到了彭干年幼的肩膀上,彭干因此不得不放弃读书而是参了军从一个小兵做起。
从一名小兵做起,到了如今的太原郡郡尉,即使兵权被夺走按说彭干也应该知足了,至少自己和娘亲的后半生可以安安稳稳地躲过去,然后娶个媳妇享受天伦之乐。可是彭干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心中隐隐有了一种抱负。
或许是从第一次指挥守城开始,彭干还记得那时的兴奋与激动,但是更多的则是无助的悲凉,因为有太多的人丧生在城墙之下,而这些人前一刻还是老实巴交的农民,这一刻却疯狂的地拿起锄头拿起木棒如飞蛾扑火般前赴后继地倒在城墙之下。
彭干心里明白,但凡有一丝生存的希望,这些农民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造反,都是被逼的,被朝廷逼的,被世家逼的,更是被那自诩清高却坐拥良田万亩不肯周济百姓一丝一毫的士大夫逼得。 这些农民被逼的连一顿饱饭都成了奢望,更是卖儿卖女却仍旧无法生存下去,如果不造反怎么办?难道等着饿死吗?
彭干对这些世家大族和士大夫没有一丝的好感,内心中对他们充满了厌恶感,可是却又不能表达出来,因为这个天下是被这些人掌控着。
彭干想要改变这种现状,可是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制度一旦形成想要再改变那是何其的困难,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破这个制度重新再建立一个,远远比变法要容易得多。所以,朝代才会如此地频繁更迭。
生活在这个朝代,彭干脑袋中或多或少有一些忠君思想,食君之禄为君效命,若是要打破这个制度天下又将面临一场持久残酷的战争,不知道还要死多少无辜的人命,所以彭干内心中抵触这种做法,主张通过变法改变朝廷面临的困境。
但是,自齐威帝以后再也没人提出过变法了,而彭干明白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郡尉,人微言轻不受重视,即使提出了变法的理念也不会受重视,反而会被嘲笑“汝一介郡尉,敢言变法呼?”
想到这里,彭干突然有了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自己即使再人言轻微也要让圣上听到自己的心声,天下之大,忧国忧民者何其多也,只要自己带了这个头,相信会有跟多的人跟着上书。
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不,自己不能离开太原郡,自己现在还是朝廷亲自任命的郡尉有掌管一郡军队的重要职责,怎么能随便离开呢?即使刘关来了又如何?自己不能因为眼前面临的困境知难而退,否则自己和刘镇西有什么区别?
彭干之所以会考虑到离开太原郡,是因为太原这个地方几乎为世家所把持,自己掌管的不过仅仅是三万守军而且还要受到刘家的制约,很难有任何作为很难施展胸中的抱负,但是就算自己离开了太原又能去哪里呢?世家的天下虽大,恐怕很难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彭干现在的心态已经变了,自己目前要做的就是凭着郡尉的身份上书朝廷言及变法,借机能够获得圣上和朝廷的关注。只有得到了圣上和朝廷的关注自己才有机会上位才有机会施展生平抱负。虽然成功的几率远远小于失败的几率,但是彭干却抱着很大的希望。
突然一阵冷风吹来,彭干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这才从沉思中醒了过来,抬头一看天色已经已经是黑夜了,月亮高高地挂在空中。
前边一片波光粼粼的,却是一条传城而过的小河,河的两岸挂满了红色灯笼,倒映在水中别有一番景致,彭干再仔细一看竟是城南的红灯区,这里汇聚了三四家青楼,形形**的人物不停地出入,楼宇阁台显得灯火通明。
“你这畜生,竟也迷恋人间红尘,把我给带到这里,回去罚你一天没草料吃。”彭干笑骂了一句,便挥起手中的长鞭向家中赶去。
想不到那马儿跟通灵了似的打着鼻响摇头晃脑的不肯向前走,彭干无奈只好说道:“好了,回去马上给你吃草料。”
马儿这才满意地迈着蹄子向前走,一边走头一边向后仰,好像在炫耀自己的胜利。
马车渐渐走远,之前的地方不远处的草丛里钻出来了两个人,皆是身着黑色夜行衣,出来之后就是不停地拍打身上的衣服。
“小姐,那个人也忒有趣了,明明是自己想来这里却怪那马儿,真是虚伪。那马儿也很聪明,竟然能听得懂那人的意思。”其中一个黑衣人说道。
刚说完,远处传来了一阵马儿得意地嘶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