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害怕。”
徐亨缓缓伸出一只枯手,握住了连鲤微微发抖的手,给了个安慰的眼神,嘶哑而淡然地看着石脸聚集的最深处,缓缓说道:“跟我走……”
疯了!这人竟然要去自杀吗?
所以,他才说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吗?那先前的一番话通通都是胡诌吗?
连鲤忽然觉得自己当了冤大头。很明显人家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说不定早已经想死了,此时自己一出现,难保这阴晴不定像疯子一样的徐亨说不定会突发奇想:大魏国的皇帝不正是最好的陪葬品吗?
连鲤越想越惊恐,使劲挣扎着,想要甩开徐亨的手,哪知对方枯瘦得一掰就断的手却劲头十足,死死地箍住自己的手腕。
她想一屁股坐下打滚拖着点时间,结果发现自己的四肢好像无法控制了一般,直愣愣的,僵硬地跟着徐亨一步步地拾阶而下,哪怕她的脚踝刚受过伤,却依旧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连鲤看着自己一步步靠近那石脸聚集的最深处。
“别害怕,跟我走……”
徐亨幽幽说道,手中握着的莲花灯左右摇晃着,晃动的速度越来越快,青色的烟划出一道道诡异的线条,一瞬即逝,任凭它在空中画出无数轨迹。
那青色的烟好似会扭动的蚯蚓一样,停留在空中微微一颤之后便立马散开,了无踪迹,只留下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清凉的香气,充斥着连鲤的鼻腔,充斥着她的一切感官。
“跟我走……不要害怕……”
“我这里有一个秘密……一个秘密……”
莲花灯划过繁复的线路,在连鲤的眼前渐渐模糊,欢化成了一团漂移不定的白影,好似鬼魅。
徐亨沙哑的声音像是幼时梦中低声吟唱的催眠曲调,轻柔的,缠绵的,连鲤愣愣看着那莲花灯,好似被击中心脏一样,眼带迷茫与失神,瞳孔的焦距开始渐渐涣散开来。
她看见那在空中来回晃动的莲花在自己的脑海中变慢,变慢,直至好似不动般,悬挂在自己的眼前,她的世界除了那盏青铜铸就的莲花灯,便一无所有。
“……有一个秘密……一个只能告诉你的……”
“……只能告诉你的……秘密……关于……”
“关于夏……荷……的……”
“……夏新荷的秘密……”
徐亨的声音渐渐远去,她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身处于光芒万丈之地,看不见太阳,看不见大地,她只能呆呆地看着悬挂于自己头顶的,一盏硕大无比好似无边无际的莲花灯。
她好像从极其遥远的地方,听见了谁的呼喊,那声音有些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
连鲤的脚下随着徐亨的脚步,一脚踏入灰白石俑堆积而成的白海。她呆呆回头一看,琉璃眼已经失去了昔日的神采与灵动,呆滞而空洞,好像被吸走了灵魂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