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暗黄的灯火,黄绿相间的秋叶。
在灯火的映衬下,两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些明明灭灭的神秘感。
庆和帝的手里一直牵着姜素敏的手,不曾放松丝毫。
“爱妃,喜欢看灯吗?”庆和帝侧头看向那张完美的侧脸,还有明灭的灯火落在眼眸的投影。
姜素敏点点头,嘴角带着一丝温柔如水的笑意。
她从来都是一个俗人,喜欢的都是带着人间烟火的热闹。比如她宁愿读一些亡国诗人的哀思,也欣赏不来那些风花雪月、无病□□的诗作。
姜素敏想起了诗,就想起了那个在赏樱宴上有大才的王状元,接着又想起了三公主要和王状元定下鸳盟的传言。
“陛下,臣妾曾经听闻,三公主可是有意招王状元作驸马?”
庆和帝闻言,有些皱眉,“这样的流言,爱妃是从哪里听来的?”
姜素敏摇摇头,“只是未进宫前,与姐妹闲聊的谈资而已。”
庆和帝想了想,就知道这也是有心人的闹剧,便意有所指地说:“王家状元郎有大才,做驸马则太过屈才了。”
姜素敏一下子就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了。
无论是因为状元郎的身份不适合做驸马,还是皇帝不愿再加深皇家与王家的联系。庆和帝都不会为自己的女儿选择一个出生琅琊王家的驸马的。
姜素敏想起了三妹妹曾经对这个男人的迷恋,心里有些叹息,但又不知道叹息什么。
两人又从御花园沿路折返,庆和帝亲自把姜素敏送回长泰宫的后殿,为她理了理腮边的发丝,“等到元宵节的时候,朕就带着爱妃到京城的大街上看花灯,如何?”
纯和宫。
王德妃跪坐在主座,腰背挺直,世家的风仪在她的身上一览无遗。
无视了站在跟前的宁王一家,王德妃端起阿槿为她泡好的清茶,细细地品尝。
宁王和万氏都束手低头,站立在原地,唯独那位还不大搞清楚状况的侧妃,轻微地换了换脚下的重心。
过了一阵子。
“碰”的一声,王德妃将手里的茶盏重重地放回案上。
王德妃一脸严肃,“阿槿,领着那两个侧妃到偏殿,好好教她们,怎么做好一个王府侧妃。”最后的四个字咬得格外的轻,透出主人的漫不经心。
阿槿领命,快步走到两位侧妃身旁,微微屈膝,“两位侧妃,请跟着奴婢来。”
“阿万,到本宫的身边来。”
王德妃向着儿媳招手,示意她到自己的身旁落座,完全无视站在下方的儿子。
她伸手摸了摸万氏的手心和手背,发现在这个不算凉的时节里,万氏的手心满是湿漉漉的冷汗。
王德妃皱眉,“你小产已经两个月了,身子怎么还是这么弱,要好生将养才是,本宫还是很期待你们的嫡长子的。”
什么?小产两个月?
宁王妃小产这样的大新闻,至今仍然被紧紧地捂在宁王府,居然没有瞬息就传遍京城。要是大家知道了,谁都必须赞叹一句,宁王妃真是既识大体又能干了。
除了出生寒门以外,王德妃对庆和帝选的这个儿媳是十万分满意的,为人温柔识大体,管家绝对是一把手。唯一的缺点就是,对待后宅的手段太过心慈手软了些。
王德妃转念一想,这也不算是什么缺点,以后宁王得了那个位置以后,她也不会有胆子向子嗣下手。
嫡长子?
万氏闻言心里不禁苦笑,那个孩儿掉得不明不白,后院的侧妃侍妾都有下手的嫌疑,但是宁王就以不能坏了名声为由,不让她彻查,还要她把这样的丑事捂紧了。
心事重重之下,身体怎么能养好呢。
王德妃原本是要为侧妃逾矩一事,责备万氏几句的。但是,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内里有什么隐情了。
额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窜动,深吸一口气,王德妃嘱咐身边的大宫女把万氏送到侧殿好生安置。
看着在下首站着的儿子,王德妃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冷意,“跪下。”
宁王只能依言掀起前摆,双膝着地,直挺挺的跪在王德妃的跟前,“儿臣有错,还请母妃明示。”
“你父皇是嫡长子出生,对嫡庶从来就看得很重,你们谁能为陛下诞下嫡长孙,就一定能得他的青睐。本宫更是千叮万嘱,嫡长子为重中之重,怎么万氏小产这么大的事儿都不闭府彻查?”
嫡长孙的好处有很多,庆和帝的青睐是其一。
后继有人的皇子总是能让大臣们更看重一些,何况这个后继之人还是正统(嫡长子)。
王德妃一早就接到宫外递进来的消息,知道儿媳小产了,其中的究竟却不明就里,也没有机会问个清楚明白。
宁王就只能把来龙去脉都一一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