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南下……”
托洛茨基一口一口吸着雪茄,直到将整支雪茄吸完,才喃喃地道:“我也知道常瑞青对南洋是有野心的,他将暹罗变成中国的保护国就说明了这一点。但是常瑞青不是傻瓜,他同样知道下一次世界大战的重心在哪里,他会先帮助德国打败我们,然后再南下打败日本……与其让日本南下去招惹英美,还不如让他们西进攻击满洲。”托洛茨基没有再理会契切林,而是扭头望着办公室里的红军总参谋长图哈切夫斯基,微笑道:“图哈切夫斯基同志,我们能不能帮助日本建立一支足以牵制中国陆上力量的陆军呢?”
“不能!”图哈切夫斯基似乎早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托洛茨基的问题才出来,他就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因为日本是一个岛国,作为岛国的日本必须要维持一支超过中国海军的强大的舰队,否则日本陆军再强大也登不上亚洲大陆的土地。以日本的国力,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同时维持大海军和大陆军的,哪怕有我们帮助也不行!而且在上一次中日战争惨败后,日本上下都患上了恐华症,我们与其武装数百万恐华的日军去牵制中国,还不如直接往远东派遣更多的苏联红军。”
“难道我们就只能两线作战了吗?”
“不,日本南下一定可以牵制中国的力量。”图哈切夫斯基神色严肃地道:“总参谋部做过这方面的研究,我们发现。日本如果集中全力秘密发展海军,还是可以在未来10年里积累出一支强大的海军力量。”
“能比英美海军还要强大吗?”托洛茨基追问。
“可以打败英国海军,但是不可能打败美国。”图哈切夫斯基回答道:“英国是一个千疮百孔的世界帝国,一推就倒,日本很适合来完成这个任务。而且美国将在10年后放弃菲律宾的宗主权,实际上美国人是在给日本南下提菇便。”
托洛茨基冷哼了一声:“我知道美国人的居心,一但日本打碎大英帝国在东方的霸权,美国佬就会找个借口参战利用他们强大的工业实力把日本收拾了。”
“可是那样一来,整个南洋和日本本土都会变成美国的地盘,托洛茨基同志。如果您坐在常瑞青的位子上,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吗?”
托洛茨基沉吟片刻,才缓缓摇头道:“不,不愿意,但是常瑞青更不愿意看到一个打败了德国,赤化了整个欧洲大陆的苏联!”
“如果……我们没有对德国发起进攻呢?”
听图哈切夫斯基这么一说,托洛茨基又是好半晌的思索。“图哈切夫斯基同志,的意思是……让日本单独同整个资本主义世界开战?”
“是的,我们可以让日本单独投入战争!”图哈切夫斯基道:“如果发生这样的情况。中国会怎么选择?是立即南下去和日本争夺南洋的统治权,还是眼睁睁看着美国打败日本呢?”
“这是一场赌博!”托洛茨基苦笑道。
“所有的战争都有赌博的成分。”图哈切夫斯基耸耸肩。笑道。
“我明白了。”托洛茨基顿了下又将目光投向gc国际执行委员会主席斯克良斯基:“有办法让日本去打这么一场必败的战争吗?”
斯克良斯基心中摇头,虽然日本现在是gcd领导下的苏维埃国家,但是也不等于他们能为世界革命的事业去粉身碎骨,日g毕竟是日本人的gcd啊。就在他琢磨着该怎么向托洛茨基解释的时候,托洛茨基却冷笑一声,似乎是自言自语地道:“片山潜同志和野坂参三同志一定不会同意的,但是武田亨同志的觉悟是非常高的,他一定知道世界革命对于全人类的伟大意义,为了赢得世界革命的胜利。哪怕付出3000万日本人的生命,他也一定会同意的!”
武田亨?斯克良斯基一怔,随即就想起这位日本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的真实身份了。当下就笑道:“我明白了,武田亨同志才是全日本最杰出马克思主义者!”
托洛茨基满意地笑了笑,没有再讨论日本问题,而是将话锋转到了中国人民革命党和gc国际的被俘人员上了。他苦笑道:“现在全中国最杰出的马克思主义者已经很快就要被反动派的法庭审判了,我们有什么办法向他们提供帮助吗?”
这下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说话了。中国人已经拒绝了用10个意大利战俘交换1个被俘的人民革命党骨干或gc国际人员了。苏联还能怎么帮助他们?难不成用100个意大利佬换1个?就算苏联开出这样的条件。估计中国人也不会放过这个用法庭公开审判这些托派战士的机会了——现在中国人可已经将金塔事变定性为苏联对中国的侵略了!审判这些所谓的侵略者,可是妖魔化苏联的最佳手段。
……
就在世界革命的先知为拯救在金塔事变中被俘的人民革命党骨干和gc国际人员一筹莫展的时候。中国最杰出的马克思主义托派战士任辅成同志,正在南京陆军监狱的一间还算干净的牢房里和自己的代理律师章士钊先生见面。
和别人想象中不同,这位眼下中国的头号钦犯。让国共两党一致喊打喊杀的人物。现在神色坦然,衣服依然穿得整洁,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坐在那里甚至还很有些悠闲自得的样子,在这里似乎就和在家里一样。倒是坐在他对面的那位章大律师是一脸的忐忑,不住地叹气,还不停用一条白手绢抹着脑门上的汗珠子。
这位在历史上曾经给周佛海当过辩护律师的章士钊,这一回却是“被迫”来给这个“苏联间谍集团”辩护的。据说是汤山官邸里的那位大独裁者觉得应该要给十恶不赦的间谍们找几个律师。好让审判看上去更像那么回事儿,于是就鬼使神差地点了章大律师的名儿。于是千般不愿,万分不肯的章士钊只好退掉一宗报酬丰厚的商业纠纷,接了这个既烫手又赚不到什么钱的法律援助。
不过既然接了案子,总要想办法打好才是。想到这里,章大律师叹了口气,说道:“任先生,您的这个案子很不好办啊,证据确凿的判国罪加判乱罪,而且情节特别严重。枪毙十次都够了,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转作污点证人,揭发苏联和gc国际的阴谋……”
任辅成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儒雅的中年男子,淡淡笑道:“行严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人不能只为自己活着,身为一个gc主义者,本来就应该时刻准备着将自己的生命奉献给人类的解放事业,我任辅成能够作为一个烈士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了。”
章士钊苦苦一笑:“任先生,你这个gc主义者。本来是应该死在卢比杨卡广场2号楼里面的吧?你本人因为‘m左分子’、‘斯大林——捷尔任斯基分子’和中国特务三项罪名被判处死刑,你的家人在你被捕后也被投入了劳改营,直到你被托洛茨基启用来给我们国家捣乱,你的家人才重获自由,而现在他们都还在苏联……”
“这些都是谁跟你说的?”任辅成脸上顿时浮现出警惕的表情,目光阴冷地看着章士钊。
章士钊似乎苦笑了一下:“我是从报纸上看到的,任先生,你在苏联的遭遇知道的人不少,德国人奥托.布劳恩。你的那个副手陈绍禹,还有前一阵子被捕的米夫都是这样说的,想必错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