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永和镇只剩下垂挂在屋檐上的灯笼还燃烧着暖黄的朦光。唯有年老的更夫在一遍遍打着更,这个小镇他已经非常熟悉,每一条幽静的小道,每一处暗深的角落。可不知怎么,他抬起头看向深色的天空时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就仿佛有人在看不见的角落静静的盯着他,犹如爆蛇犹如野狼,等着一个合适的时间吐出毒舌亮出獠牙。
更夫慢慢走着,只有在灯光下他才能稍微安下心来。眼看着这是最后一处地方,他微微松了口气,忍不住抹了把脸上的汗水。他已经很老了,手上的皮肤都缩紧了,干燥的难看的手型在灯笼下像是张牙舞爪的怪物。老更夫猛地转过了脸,身后静荡荡的,只剩清冷的细风慢慢蜷上他的身体,他又是忍不住颤抖,这次他低下头来,那细长的藤蔓已经一把缠绕住他的脖颈。
老更夫倒下的无声无息,他浑浊的双眼里只看到浓厚的月色下,有形似他的手指的阴影覆盖住了他的双眼。于是他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永远陷入了沉寂的黑暗当中。
藤蔓一点一点戳进老更夫心脏里,汲取着那一点点温暖之后又悄然无声的藏匿在了黑暗中。这一次它可以短暂休息,再躲上三天三夜它会再次苏醒攻击下一个眼中出现的鲜活*。
当晨光扫过大片的房屋,老更夫的尸体也袒露在人们的视线当中。有人尖叫,有的人则是寻找官府。
一个孤家寡人,毫无预兆的死在了大街上,他们根本都不会察觉是被预谋杀害。老更夫身上没有任何伤口,仵作也检查不出来。无法,他的尸体被抛在荒郊野外任野兽啃食。那些围观的人当中唯有一名女子在了意,她眉头紧皱着,慢悠悠的蹲下来捡
起了一枚干枯的叶子。
老更夫正是死在了赵沈的铸剑铺外,赵当家的一边叫着晦气一边将自己女儿抓了回来。
“你啊,都多大了,”赵当家的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皱眉看着自己女儿的装扮,也是忍不住叹气。“你就不能和平常女子一样打扮的漂漂亮亮而不是跟着我铸剑吗?”
赵沈不甚在意,将枯叶藏在怀里,笑嘻嘻的拉住自己父亲的手臂,“我这不是女承父业嘛,在说你老了也要我来照顾你啊。”
“学徒那么多,在说还有阿良,哪里需要你。”赵当家心情略缓,好声好气说道,“上次那个李公子你不喜欢吗?长得眉清目秀的,性格也不错。”
赵沈瘪嘴,大大咧咧的坐在了铸剑铺门口,郁闷了一会儿,在看到父亲一副怒容才悠悠然开口,“可李公子跟我说他其实有喜欢的人,他父母不同意而已。父亲,我怎么可以拆散他们呢。”
赵当家无法,干脆懒得理会她,只想着再让媒婆找一家,这次定要找个让阿沈没有借口的公子。他也着急,阿沈都二十有六了,早就是恨嫁的年纪,可她偏偏一点都不着急。她幼年时母亲就因病早逝,他也不知该如何带,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比男子还豪迈大咧的姑娘。
赵沈等到了原幸年他们,看到原幸年牵着的戊戌她就脸色难看,忍不住心里暗想她这铺子还能保存几分完好样子。
“阿沈。”君政显然注意到,微微一笑,“你放心,要是戊戌再闹我直接剥了它的皮。”
戊戌可怜兮兮的躲在原幸年身后,只露出了一个脑袋。
原幸年心不在焉,他还没从温和的事情中缓过神来,此刻看到赵沈就犹如看到那个冷狠绝情的师姐,身体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赵沈古怪的看了眼原幸年,不明所以的看向君政。
君政微微一笑,只不过却略过她的眼神,细细交代了萧楚行的事情。
赵沈也没多在意,和他们谈起了老更夫的事情,她再从怀里取出那枚枯叶的时候,竟然惊奇的发现它变成了一枚鲜嫩的绿叶。
“奇怪……我早上捡起来的时候它明明已经枯了。”
君政听闻也是皱起了浓眉,接过那绿叶的时候又是凝神神色严肃。
“师兄,怎么了?”原幸年被挑起了兴趣,忍不住开口问道。
“叶子里有灵力。”君政回道。
原幸年马上想到,脱口而出,“灵植?”
“嗯……有可能是修士做的。”
原幸年困惑,迟疑了下才开口,“修士为什么要杀一个老更夫?无冤无仇的。”
“也许,”君政迟疑了下,才说出自己的猜测,“是魔修。”
魔修?
原幸年联想到凰泉,一时之间竟有些感慨起来。
只是这魔修可无法和凰泉比,再者凰泉也已早已不在人世。
“永和镇怎么会有魔修?”赵沈诧异,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可紧接着似是意识到什么又是紧抿了嘴唇,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君政。
君政摇头,也是脸色沉重,“我也不清楚,还是将这叶子给宗主看看好了。”
三人揭过这个话题。
君政又和赵沈聊过几句,不知怎么提到了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