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走近一手压在寇平肩上,一手护在他身前。
寇平惊惧的颤抖,哎哎喊了一声:“姑姑。”
张苍皱眉,目光阴测测的抬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这是主公的意思!文渊你敢拦!”
“不敢。”文渊低头敛目微微一俯,稍后起身直视于他笑道:“万事有始有终,大人在何地拘人文渊皆不敢拦。”她话锋一转:“只是大人要知晓,寇平一是这个宫的人,二大人若要在这里拘人可是要问过夫人的意思。难不成大人根本就没有将夫人放在眼中吗!”
无视君上可是重罪,这一定大帽戴下来就是张苍也压得抬不起头了。
一年前是他选文渊入宫侍候夫人,那个战战兢兢的姑子如今已是不卑不亢敢于他对峙了。
不,张苍摇摇头,不,与其说她的果敢,不如说她背后站着夫人。
投鼠忌器,他也不得不给文渊几分面子。
张苍想至此,再抬头时面色已是带了七分的笑意,他往前跨上一步,笑道:“要抓拿寇平非我本意,是主公的意思。张苍敬重夫人,只是如今寇平惊扰了主公,此罪不得不罚,待我将寇平押下,等主公离去再归还可成?”
寇平只要落在他手里,他就能翻供,届时就算夫人再如何审问,于此事上主公就可以撇得干干净净了。
“来啊!”
“有!”门外不知何时站了一拍的亲兵,提刀握拳侍立。
张苍高举手:“将寇平押下严加看管。”
“是。”兵士应声而上。
寇平惊慌失措,慌乱之下忙抓住文渊的裤裙哀哭:“姑姑,姑姑,求您看在芸蝉姑姑的面子上,让我见见夫人!芸蝉姑姑有危险啊!”士兵齐手要将他拉下,他挣扎着不断反抗。
文渊眼睁睁的看着他快被拖下,狠心一咬牙上前。
“姑姑。”张苍在身后叫她。
文渊停住脚步。
“主公可在里面。”他走到她身后,用众人听不到的声音低低的说。选择护住一个小小的黄门,为此得罪主上,还是顺水推舟做个人情。
“姑姑是个聪明人,想必应该知道其中的道理。”张苍笑道。
文渊白了脸,面露痛苦看着寇平被脱下。
今夜月色浮动,积雪沉沉,那晚芸蝉姐姐面带羞涩和懊悔神情还不断浮现在她面前。一年多来的朝夕相处,芸蝉为夫人的尽心尽责,以及夫人的姊妹之情,文渊抬起头了头,望向天上的一轮圆月,眼神含着一抹坚定之色。
张苍心中暗道不好,快速道:“你不要不知好歹,我可都是为了你。若是芸蝉回来,你在这里还会有如今的地位吗?可若是芸蝉回来,只怕你在夫人眼中什么都不是,宫里谁还给你面子看!得罪了主公……”
张苍看着文渊跪下,朝着里头拜了又拜。
小太子嘤嘤的哭声不断从那扇门内传出,透着暗黄色灯光的纸糊的那扇小小的木门。
“文渊!”张苍气急败坏大怒。
文渊拜首而起,从未有过的坚定:“夫人!寇平有要事禀告,事关芸蝉姐姐,还望夫人亲自过问!”
……
姣素的目光从小太子身上缓缓移到了木门之上,张了张口:“来人。”
宫娥应声上前,俯身所问何事?
顾锦同抱着小儿,眉头微微皱起:“阿姣。”他语气中含着不悦,他不愿意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扰乱他们夫妻之间的和谐,况且阿姣还在病中。
姣素回首看他,却是对着宫娥一字一句道:“叫人把寇平拉进来,我要亲自过问。”
“我不允。”顾锦同声音骤大。
小儿刚安抚下的情绪立马爆炸,蠕动着粉色的小嘴在他怀里哇哇大哭。
顾锦同心疼,连忙低哄,一边抬头用斥责的目光问她:“阿姣,你定要如此吗?难道豫章还不如芸蝉重要?”
“芸蝉也很重要。”姣素说。
“好。”顾锦同不欲与她正面起冲突,现在,只要在她的问题上,他愿意为她耗费更多的心思去解决。
他说:“阿姣,豫章哭的厉害,先让寇平下去,等会儿他睡了再细细提问,你看好吗?”
好吗?
姣素不知,这一应下,芸蝉此生是否再也见不到了。昨夜那个噩梦是否真的是她的预见?此刻芸蝉是否还活着?
她吸了一口气:“主公,让我见见寇平吧。”
在她的请求下,顾锦同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四周瞬间弥漫着一股低沉的冷气,乳母见状赶忙上前接过豫章。
豫章小儿哭的声嘶力竭,满脸通红。
“阿姣,你真的要这样吗?”顾锦同问。
姣素缓缓的站了起来,直视着他:“主公,她对我很重要!”
“即便她对你出言不逊,害你难产!”他叱问,目光含着一股浓浓的杀机。
那一夜她难产,一盆盆的血水从屋里端出来,路过他身边,那样小的一个人身上怎么会流这么多的血啊?他想想还是无法容忍那个可怕的场景。
只要他顾锦同活着一日,她姣素就要陪着他在世间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