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观
时分,天色早已暗淡,此处却灯火通明。道场中央,摆放着一具刻丝楠木棺材,棺材前,摆着一个香案,上面各色供果依次摆放整齐。在棺材的四周,伫立着二十多个内侍,每个内侍手中都提着一盏宫灯,将整个道场照亮。再远处,一对御林军,身穿铠甲,手拿□□,肃穆的站立在外围。
从远处看,整个道场似乎被布置成了一个灵堂的样子,但细看之下,又有所不同。棺材前面没有烧纸用的火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五尺多高的三脚青铜鼎,鼎里的已经插|了不少的香烛。
宫九站在离青铜鼎稍远的地方,目不转睛地盯着楠木棺材。他脸色深沉,礼服上的纹饰,被火光照耀纤毫毕现。
一个御林军走上前行礼道:“世子,太子有命,任何人不得打扰张真人飞升。”
“飞升……”宫九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神色诡异,似笑非笑道,“太子的命令,是说不得靠近,还是不得打扰。”
“这——”那侍卫不明白宫九的意思,躬身道,“卑职记得,是不得打扰。”
宫九拍了拍侍卫的肩膀:“本世子就过去看一眼,不会打扰张真人飞升。”
侍卫一脸为难:“世子,卑职有命在身,还请世子不要让卑职为难。”他还记得今日张真人在老皇帝面前含笑闭眼时的情景,当时场中包括老皇帝在内好多人被吓坏了,甚至有不少皇女贵妇当场哭泣起来。
还是太子殿下镇定,亲自指挥御林军先将现场控制住,然后一面派人疏散人群,一面让人上台子,将张真人的遗体抬下来。
谁知,那几个侍卫刚靠近张真人的遗体,就被张真人身上射出的金光隔离开了。等侍卫走远几步,金光才渐渐淡去,最后在张真人身体表面形成一层淡金色的薄膜。
此等异象,让众人惊叹不已,老皇帝更是惊得直呼‘上仙显灵,修仙有道。’然后在极度的惊喜之下,昏迷了过去。
这一下子,场面变得更乱了,太子当机立断,先叫来御林军统领,让他找具上等的棺木,将张真人的仙体收敛了。随后亲自护送老皇帝回宫。
现在这个不伦不类的场面,就是大统领揣测圣意,布置出来的。
两个人正僵持着,一道声音插了进来:“世子?”
宫九转过头,来人一身玄色盔甲,大红色披风,正是御林军统领。
御林军统领道:“世子这是?”
宫九笑了笑,道:“白天里的异象让本世子记忆尤甚,所以趁着此刻人少,想过去瞻仰一下。”
大统领的眼珠转了转,沉吟不语。
宫九走近两步,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听说,万花楼的香玉姑娘,今日初次接客。”
大统领的脸色顿时僵住,半响,挥手让一旁的侍卫放行:“既然太子殿下交代的是不得打扰,世子只是前去看看,无妨。”
宫九笑了,慢慢道:“*一刻值千金,统领大人今晚可要好好享受。”
突然,一声清啸从空中响起。众人抬起头看去,漆黑的天幕下,一个男人踏月而来,伫立在白云观飞翘的檐角上。夜风从男人身后徐徐吹来,他衣袂翩飞,漆黑长发在风中纠缠。
“尔等何人,皇宫重地,不得擅闯。”
几个侍卫在底下喝道。
男人冷哼一声,负手从屋檐飞下,周身强大的气势将周侍卫逼的连连后退。
接着灯光,众人这才看清了眼前男人的容貌。一双风流邪魅的桃花眼下,是高挺的鼻梁,和削薄的嘴唇。男人穿着一身绣着暗纹的玄衣,头戴玉冠,眼睛中不时有精光闪过,隐有绝世高手的风范。
御林军统领目光一沉,上前道:“不知这位武林同道,该怎么称呼?”
男人长眉一挑,冷声道:“本座姓谁名谁,与尔何干?”语气狂妄又自大,不是玉罗刹是谁。
那统领被他的话一噎,脸色涨得通红,忍着怒气道:“此处乃是皇宫重地,不管阁下是谁,我奉劝阁下速速离去,以免刀枪不长眼,伤了死了,可就怨不得别人。”
玉罗刹漠然的望了他一眼,出声问道:“前面棺材里装得,可是个……年轻道士。”
统领皱眉,从腰间抽出佩刀,点头道:“正是,此乃皇家之事,与江湖人无关,你若再不识抬举,别怪本官不讲江湖义气。”
玉罗刹听见自己想要的答案后,看也不看统领一眼,径直朝棺材走去。
统领一挥手,四周的侍卫立刻握紧□□,将玉罗刹团团围起来。
“你们敢拦本座!”玉罗刹一张俊脸阴森的可怕,下一刻,飞身而起,几个靠的近的侍卫,顷刻间被掌风击飞,撞上后面的人群,顿时跌倒了一大片。
剩下没被殃及的侍卫,迅速分散开来,用□□齐齐地戳|向玉罗刹。见此,统领咬咬牙,干脆握紧佩刀冲了上去,趁着玉罗刹应付眼前的侍卫,朝玉罗刹背后偷袭,眼看就要砍到玉罗刹的后背,原本毫无所查之人,就像背后突然长了眼睛一般,身形如电,脚步点地,迅速朝半空飞起,躲过统领的刀,朝棺材飞去。
淡淡的檀香从青铜鼎内飘出,有着静神清心的作用。宫九将楠木棺材上的盖子推开,借着灯光往棺材里看去。
棺材里躺着的人周身被金色的薄膜包裹着,一双漂亮的凤眼紧闭,嘴角挂着一抹温雅而疏离的笑意,似乎下一刻,那双眼睛就会睁开。
宫九将手从推开的缝隙里伸进去,放在包裹着舒烨面部的薄膜上,他的手指,沿着脸部的曲线,从眼睛到嘴唇,缓缓的在薄膜上划过。
他眼睛深处升起一股幽深的火苗,神色迷恋,嘴角的笑意狂热又嗜血。放在脸部的手开始下移,依次滑过下巴、脖子、胸膛、腹部,然后开始催动全身的内力,企图将这层诡异的薄膜化掉。
细微的破空声从身后响起,宫九脑中警铃一震,迅速调转身体,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挥出一掌。
掌心交接,棺材前的香案被强劲的气流卷翻,桌案上的供果、盘子倒了一地,甚至连结实的楠木棺材上,都裂开了一道细缝。
胸口一阵血气汹涌,宫九的嘴边溢出了一缕鲜血,脸色难看的望向玉罗刹。
玉罗刹放下右手,冷冷地扫了宫九一眼,从薄唇中吐出一个字:“滚。”
宫九抬手擦掉嘴边的血迹,将腰间的长剑拔出:“能伤了本世子的活人,你还是第一个。”
两个人顿时缠斗在一起,一时间风云变幻,四周的侍卫远远地退开,生怕被卷入两人之间的对决,成了炮灰。
交手了数百招后,宫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感觉到自己的内力渐渐不济,气势完全被对方压制住。
玉罗刹一掌将宫九手中的长剑摧断,整个人如同地狱里来的修罗,漠然道:“本座再说一遍,滚。”
宫九望了眼楠木棺材里的人,又望了望眼前的玉罗刹,脸色扭曲,他实在没想到,这男人武功竟然会这么高,内力之深厚,只怕不在吴老头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