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魏国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大的雨,真是要命!”泥泞的山路上,三道人影踩着湿滑的泥浆,飞快奔走,其中一个对突如其来的大雨很是抱怨。
这三人都没有打伞,浑身已经湿透了。脚下的泥土因为雨水的冲刷,异常松软,三人走在悬崖峭壁上,异常小心。
前面就是长城,就是北魏朝廷设置防线的地方。
中间身材修长的那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抿紧薄薄的嘴唇,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了一眼两个下属。
“毕爷,我们为什么不越过防线,直接找郡主算帐呢?”华闻问道。
另外那个叫武癫的说道:“什么郡主,不过是皇上为了笼络她,为梁国办事,给了她一个虚名,否则以她卑贱的出身,怎么当得起郡主?”
越过防线?毕枫天顾忌重重。那是萧清逻的天下,现在尔朱家族的强大已经是有目共睹,很难相信能够有人将一个无名的弱小家族发展到强大得统御整个高车。
高车地域广阔,民风彪悍,部族之间矛盾重重,很难调和,可是如今,尔朱荣成了高车真正的主人,手里的兵马由最先的四千人迅速发展成十万之众。
或许就像是梁帝萧衍给自己的密信里说的那样,若是不能为己所用,那就要将她毁掉,彻底地毁掉。
萧清逻来北魏的目的就是挑起北魏内乱,给萧衍创造北伐的机会,二人本来应该合作。
毕枫天以为只是给自己派来一个名义上的监军一样的人,没想过给萧清逻协助,手里的权利也不会放给萧清逻,还以为能够将萧清逻架空,自己在北魏掌控所有南梁的暗探,统帅一方,大权在握。
收到萧衍的密信,毕枫天就在考虑该怎么对付萧清逻,没想到被萧清逻来了个先下手为强。
跟萧清逻斗起来,毕枫天以为必胜无疑,所以并没有放多少注意力在这上面,直到发现自己手下的高手被萧清逻以前朝太子高欢的名义一一诱杀,才让毕枫天醒悟过来。
“萧清逻不是个简单的对手。”毕枫天道,那封密信,毕枫天也是后来才发现,晚来了将近半个多月,这半个月足够做多少部署,毕枫天不敢想象,从一开始,萧清逻未到北魏就已经开始算计了。
那武癫和华闻偷偷看了一眼毕枫天,不敢说话了,在毕枫天面前继续提起萧清逻,那是准备找死。
跟萧清逻斗了三年,最后落得惨淡收场,毕枫天终于坐不住准备亲自动手了。
三人在一处草棚落了脚,寻了些柴火,武癫赶紧生活想把衣服烘干,柴火受潮湿润,火没有燃起来,倒是浓烟弥漫,呛得人睁不开眼睛,捂着嘴巴直咳。
“什么日子啊,生个火都这样倒霉!”武癫一把扔掉手里的柴火怒道。
毕枫天盯着冒着浓烟的柴堆,捂着嘴巴,坐在石头上不发一言。
武癫低声问华闻:“毕爷不会是傻了吧,那么浓的烟,还坐得住?”
华闻道:“跟了毕爷这么久,你都还不明白吗?毕爷这是在考虑事情。”
话音刚落,就看见对面也有个人影,被大雨淋成了落汤鸡,也走进草棚之中,杜洛周只给高欢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后,如果高欢没有带着两万兵马夹击幽州,杜洛周就会拿娄昭君母子祭旗。
听到这个消息,阿四也慌了神,仔细一想,也忽然明白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原来真王对高欢也如此忌惮!”
“但是,我是该让他成功还是失败呢,七小姐的性命……我该怎么办?”阿四思前想后,犹豫不决。
无论怎样,都是一场空。
“真王,我们这样对待高欢,恐有不妥!”杜洛周身边一亲卫道。
“怎么不妥?”杜洛周不觉得,对他来说,所有的人都应该是为他出生入死的。
“高欢怎么都是来投奔我们的,真王扣其亲眷,岂不是让天下有才之士寒心?”亲卫道。
“可是我给了他两万兵马,他并不是一无所获。”杜洛周道。
“真王真的打算把两万兵马给高欢吗?”亲卫问道,他不相信杜洛周会忽然转了性子,而且这两万兵马还要高欢自己去劝降,等于是没给,最终得利的还不是杜洛周。
杜洛周手里金银不少,可是每当劝他赏赐一些给下面将领的时候,他就会说金银珠宝在手里还没有焐热,等到焐热了,那谁也没办法从他手里拿出来了。
好吧,不赏赐金银,赏赐官位也行,官位不是金银珠宝,总没有这么心痛了吧,也不行,他担心下属手里权利太大控制不住。
杜洛周一时语凝,笑着拍了拍那秦伟的肩膀。
“高欢还太嫩,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脸上,他的野心让人一眼就看穿。”望着帐外淅淅沥沥的春雨,杜洛周笑道,“他带来的那个女人是什么身份?”
“属下怀疑,是尔朱家的大小姐。”亲卫道。
杜洛周早就已经听闻了尔朱家的崛起,心中打起了算盘,道:“尔朱家?若是能够与尔朱家结盟,我军势力大增,若说结盟最简单最牢靠的方法……”
最牢靠的方法莫过于联姻了。
杜洛周望着不远处帐篷外面对着雨天发呆的大尔朱,嘴角扬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