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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乔心半跪在地上,将少年抱在怀中,声音温柔缱绻。
惠安雅子愣愣的看着面前的画面,说不出来什么滋味,酸酸的、涩涩的,她看到少年缓缓的睁开了眸子,总是淡漠清冷的目光倏忽间好像流星划过,明亮如许。
白皙修长的弹钢琴的手摸上乔心的脸颊,少年苍白一笑,恍似下一刻就要消失:“心儿,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你说你喜欢我弹钢琴的样子,所以我将钢琴练到最好。
可是,那是以离开你为代价……
没有心儿的阿飞……不如死去。
“好”,乔心点头,温柔的应道:“以后再也不要你离开我了”。
云锦看向那相拥的两人,目光闪了一下,继而转向站在一旁目光沉郁的男子,冷嗤一笑。
正主又怎样?不还是抵不过人家青梅竹马的感情?
江如飞随随便便的一个表现,便能将你推入万丈深渊中。
傅家大少……这个感情游戏,从一开始……你就输了。
所以,他很聪明的将还未萌芽的感情掐死在温床里,他云锦,不需要爱情。
宫廷护卫队此时完全冲进宴厅,尤其是领队,沉痛的跪在贝希和米挲面前,让陛下和王子殿下遭受到这种侮辱,他万死难辞其咎。
受到惊吓的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便见那带着礼帽的男子缓步走来,一步一步犹似踏在心上,不自觉的呼吸一紧。
他走向的方向,正是贝希女王所在的位置。
领队立刻拦在他面前,沉喝道:“大胆,连女王陛下也敢冒犯”?
云锦直接一脚踹上领队的肚子,被踹飞几米远,立刻有一小队执长枪的侍卫将云锦团团围将起来。
贝希握着米挲的手后退一步,微眯着眼睛压抑着愤怒沉声道:“你想干什么”?
所有人都疑惑的看向这穿着黑色长风衣的男子,他刚才狠厉的身手也都有所见,他应该是与南宫心熟识,但蓦然想起森罗曾叫他云锦。
云锦……
这男子竟是云锦吗?那个传说中冷酷残忍的杀神——风队队长——现役兵团幕后老大的养子——
云锦?
贝希心底闪过一丝不妙,她从来都相信自己的第六感……
男子抬手抬了抬帽檐,露出一双深蓝幽邃的眼珠来,斜斜的睨向贝希,幽冷无边,犹似一口泛着毒气的蛇窟,“啊呜”一口便将贝希吞将进去。
“亲爱的贝希女王,您还记得我吗”?
那蓝色如天空般纯澈干净,却渐变幽深,莫测诡异,狠戾非常,贝希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一双同样蓝色的眼眸来,浑身不可遏制的抖动,伸出食指颤抖的指向云锦,不可置信道:“原来是你”?
“母亲,您怎么了”?米挲明显感觉到贝希剧烈的情绪波动,而这一切皆来源于对面的男子。
“怎么?终于想起来了吗?二十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这一天啊”。云锦轻轻一笑,明明无限柔和却莫名令人背脊发寒。
仿似陷入了某个可怕的梦境,贝希一把推开米挲的搀扶,双眸血红的瞪向对面浅笑的男子,“你和你那个下贱的母亲一样,都该死,你们都该死,抢了我的丈夫,让我的孩子没有父亲,没想到你竟然还有脸出现”,手一挥,贝希语气狠厉霸道:“来人,把这个孽种给我拿下”。
侍卫正要冲上去,倏忽出现一队人拦住他们的路,为首的少年笑的得意猖狂:“什么狗屁皇室王子的,老子今天一锅端了它”。
另一男子冷冷一笑:“罗格,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队长还没说什么你也敢大言不惭”。
罗格翻了个白眼,眼尖的瞅到人群外的白衣少女,挥舞着手臂大叫道:“乔心,我在这里呢”。
根本没人注意到罗格,都被场上的精彩剧目吸引得目不转睛。
简直比连续剧还要精彩万分啊,没想到他们高高在上的女王陛下还有过这样失败的感情经历,听她话语的意思,莫不是那被抢的男人正是失踪多年的巫岑公爵?
啧啧……真是劲爆,原来伉俪情深都是假的,一切都是谎言啊……
云锦笑的好不风流,俊朗邪魅的模样让女孩口水流了一地:“我是孽种的话,那你的两个孩子又是什么呢?岂不是比孽种还不如”?
贝希脸色一白,暗自咬了咬牙,冷冷一笑:“连自己家族的亲人都能亲手杀害,你还有什么干不出来的,在我看来,畜生不如”。
众人联想到谣传的十年前的灭门惨案,虽被贝希封锁了消息,但不乏有心人的关注,当时风头正盛的亚格蒂亲王一族一夜间惨遭血洗,无一生还,而贝希女王的丈夫巫岑公爵,正是亚格蒂亲王的长子,由此想来,那么云锦的身份便很可疑了。
目光一闪,下一刻云锦忽然出现在贝希面前,一手擎上她的脖颈,渐渐收紧,目光幽深无边:“今天,我云锦就是与全天下为敌,也要为我的母亲讨还回一个公道”。
“咳咳……你大胆……竟然敢袭击我……”?贝希大叫道:“来人……快来救驾,杀了他”。
米挲根本没料到这人有如此快的身手,当看到自己的母亲落为他手,受制于人的时候,全身冰冷的气息渐重,阴沉道:“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快放了我母亲,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云锦轻蔑一笑,手臂一甩,贝希身体不受控制的摔在地面,下一刻,男人冷硬的军靴踩在她的脸上,以一个非常屈辱的姿势趴在地上。
人群中一声倒抽冷气的惊呼,这可是代表尊贵与地位的贝希女王啊,此刻却如此狼狈而屈辱的趴在地上,老天……
乔心扶着江如飞站起身来,侧眸睨向云锦:“这里的一切交给你了,但铃兰必须交给我”。
那个虚伪的女人,她绝对不会放过,和她的母亲一个货色,披着人皮,心却比毒蛇还毒,留着迟早是个祸害。
云锦挑了挑眉,朝着乔心吹了个响亮的口哨,风流无比:“我的好徒弟,师傅答应你就是了,但是……”,目光流连在傅衍玑和江如飞脸上,邪恶一笑。
“上次的吻难道你忘了吗?现在竟然和你的小情人你侬我侬的,真是让为师好生伤心啊”。那矫揉造作的模样差点让乔心吐出来,厌恶的皱眉,拉着江如飞就走。
“越老越恶心……”。
傅衍玑脸色黑了又黑,简直是乌云罩顶,大步朝乔心离开的方向追去。
对手太多,危机感意识异常强烈。
“咯咯咯……”,云锦大笑起来,那诡异的笑声听的人头皮发麻,然而,笑声倏忽一收,冷眉睨向趴在地上一脸狼狈的女人,伸手一指:“就是你——你这个虚伪的女人”。
这跳跃的节奏,完全跟不上啊……
贝希脸色一僵,却听头顶阴沉莫测的声音入耳,一颗心完全沉入谷底。
“我母亲与父亲两情相悦,本已私定终身,而你却因迷恋我父亲而仗着权势与地位逼迫我父亲离开我母亲,后又因嫉妒,残忍的将我母亲折磨至死,父亲心如死灰,你却在他喝的酒里下药,你的两个孩子怎么来的,相信你比谁都清楚吧……”。
米挲脸色苍白,站姿摇摇晃晃,怎么可能……
“不……不是你说的这样……”,贝希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奈何那背上压来的力量重若千钧,头上的女王皇冠掉落下来,一头金发飘散,狼狈不堪。
“巫岑是爱我的,明明是你母亲迷惑了他,他亲口对我说过,他爱的人始终是我……是我”。
云锦低头,单手擎住贝希的下巴,逼迫她面对自己,“到现在了,你还在自欺欺人”。
眼眸一厉,贝希挥手打掉云锦的手,冷蔑的大笑道:“对,我是自欺欺人,所以我亲手杀了他,放他和你母亲到地狱里团聚,我把你母亲肢解扔在了原始森林里,被蛆虫日夜咀嚼,我把你父亲的尸体冰冻在寒潭里,因为,只有他死了,才永远不会离开我啊”。
云锦浑身冷沉的气息渐重,几米之外都感受到了,罗格缩着脖子嘀咕:“老大原来还有这这样的过去啊……”。
“我父亲的尸体在哪儿”?
“你想知道吗?可是我偏偏不告诉你,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啊,那样,就再也没有人和我抢他了”。
手指寸寸收紧,云锦冰蓝色的眸子渐渐染上血红。
米挲不可置信的倒退,为什么会这样,他心中高贵温柔的母亲怎么会是云锦口中那么可怕的样子?
女人眉目狰狞凶狠,大口大口的喘息,脸上却带着解脱的笑意。
可是——无论她变成什么模样,都终究是生养自己的母亲啊。
“噗通”一声,米挲跪在地上,低下了他曾经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头颅。
“哥,我求求你放过母亲吧”。
……………………
那些尘封的过往、那些爱与失去、得到与背叛都随着乔心离开的脚步而永远的留在那里,乔心牵着江如飞,一步一步的缓缓走出宴厅,傅衍玑和南宫钰跟在她的后边。
此时已是午夜两点,出了正厅阴风阵阵袭来,星月寥落,昭告着这个夜晚的不太平。
一辆轿车忽然停在几人面前,车门打开,冷酷高大的男子推开车门走下来,走到傅衍玑面前恭敬垂首:“少爷”。
傅衍玑点点头,拉开车门,将乔心和江如飞一起塞进去,当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时,目光闪了闪,却并没有说什么,南宫钰冷哼了声就朝车里钻去,牢牢的霸着乔心。
傅衍玑苦笑一声,自动的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白奎正要发动车子离开,一女孩突然出现拦在轿车前面,白奎看了眼少爷,很自觉的熄了火。
女孩跑到后窗前目光殷切的望向车里静坐的少年,眼泪都快出来了。
“简弗,你真的不和我一起回学校了吗”?为什么他要和这少女一起离开,那她呢,她们曾经一起呆过的学校呢?难道对他来说就什么都不是吗?
江如飞纤长浓密的睫毛垂落,使得人看不清他眸中的任何情绪。
“帮我向爱尔德大师说声对不起,我学习音乐,只是想让心儿开心,让他失望了”。少年淡漠的声音听来蓦然决绝,又含着一丝刻骨的绝情。
手指覆上车门上的窗户开关,车窗上扬,封闭,彻底隔绝了少年沉静隽秀的容颜。
“不……”,惠安雅子大力的拍着车窗,眼泪“啪嗒啪嗒掉落,“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那么的喜欢你啊,你怎么能如此绝情的弃我而去……”。
尾气喷洒而来,汽车绝尘而起,带起的狼烟喷了惠安雅子一脸,她怔然的站在那里,猛然意识到什么,发疯般朝车子追去。
跑的太急,身体重重的摔在地上,她牙唇紧咬,泪眼婆娑的看着车子消失在夜色中。
“简弗……”。
谁的叹息在耳边响起,又是谁温柔的扶起她,沉沉的声音带着对沧桑人生的感悟与透彻:“别追了,不是你的终究不属于你,这孩子太执著,人生终究不会太平,随他去吧”。
带他离开的那日他就知道,这个眉眼温和清润的少年眉心渗透的执著终会成为他的心魔,即使两年的时光依旧不能磨光他的执著,反而日渐加深。
这样的人,已救无可救,他的结局只有两种。
被人救赎、抑或……沉入永久的黑暗中去。
惠安雅子抓住那人的衣袖,急切道:“爱尔德大师,你救救简弗吧,我不能看着他往火坑里跳”。
“你认识他才多久,又对他了解多少?也许他甘愿为那人堕入黑暗并甘之如饴呢?我们终究只是外人,别想得太多了,走吧,只要你还清醒,一切就还有希望”。
………………
南宫钰狠狠的瞪了眼江如飞,紧紧的抱着乔心的手臂,脑袋搁在她的肩上,嘴巴一瘪,委屈的像个被抛弃的小猫:“姐,我可是你的亲弟弟啊,你怎么能为了一个外人,而将我和衍玑哥哥排斥在外”。说着摇了摇乔心的手臂,撒娇道:
“你把他从哪里来的还送回哪里去好不好,我真的不喜欢有外人住在我们家”。
哼……这个讨厌的家伙,一定要把他赶走,否则他和衍玑哥哥以后哪里还有位置,必须坚守阵地。
白奎眼尖的看到自家少爷嘴角隐隐翘了翘……
江如飞唇边一丝极淡的笑快速消匿,眸底闪过奇异的光彩,如流星刹那光华。
这个小家伙像极了记忆中的某人,也是一样的奢姐如命,对他总是保持着警惕与距离,就好似他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只可惜,那个是冒牌货,这位才是正主。
但那又怎样,他对心儿来说,就像心儿对他来说一样的重如生命般的存在啊,岂是血缘关系就能抹消得了的吗?
他眼底闪过自信的光芒,手掌传来一阵淡凉的温暖,他看到少女抓着他的手郑重其事的对那眉眼灵越的少年说道:
“小钰,以后这样的话我不想再听到第二遍,阿飞是我的朋友,以后也都会和我们住在一起,这样和你说吧,在我还未到南宫家族之前便是一直和他住在一起的,我即使脱离南宫家族的身份也绝不会抛弃阿飞”。
那样掷地有声不容拒绝的语气,平素清冷的眉目犹似染上了一抹薄怒,为那少年话间的轻薄排斥,也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愤怒。
她只知道她不能抛弃阿飞,但傅衍玑……他会不会多想?
放在膝上的手握了又握,傅衍玑无力垂眸,绝不会抛弃阿飞……心儿,你究竟有没有为我想过,明明我们才是最亲密的关系。
南宫钰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姐姐,在他的记忆中,乔心虽然总是冷着脸,但对他一贯很温柔,但是,她竟然为了那个男子而斥责他,南宫钰嘴一扁,就要哭出来。
“别哭……”,乔心沉喝道,竖眉睨向他,语气不容置疑:“小钰,你已经十六岁了,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再过两年你就长大成人了,要挑起南宫家族的担子,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一点男子汉的气概”?
南宫钰狠狠的把眼泪憋回去,抽着鼻子小声道:“是,小钰知道错了,阿飞哥哥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一员了,我以后绝对把他当亲哥哥看待”,说完抬起双眸看向乔心,漆黑的眼珠如水洗过,晶莹剔透堪比宝石。
乔心温柔一笑,覆上南宫钰发顶:“知道认错就是好孩子”。
在乔心没有看到的位置,南宫钰眸子厌恶的睨向江如飞,他敏感的察觉到江如飞在姐姐的心中有多重要,是他完全不能比拟的,所以,适当的示好是很有必要的,但怎么做还是取决于他。
江如飞对着南宫钰轻轻一笑,轻软的睫毛在他眼睑下方覆盖下一片阴影,一丝奇异的流光自他眸底一闪而逝。
真是个有趣的小东西,但与我为敌的话……你是想步洛繁昔的后尘吗?
这时傅衍玑从前方扭头,目光落在乔心身上,直接忽略她身边扎眼的两人:“现在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在这附近有一处房产,咱们先歇息一下,明日再回南宫家族,心儿你觉得如何”?
乔心点点头,看了傅衍玑一眼,垂下睫毛。
傅衍玑抿了抿唇,目光自乔心光洁的侧颜上掠过,继而在闭着眼睛的江如飞身上顿了一下,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放在膝上的双手渐渐收紧……
车子行驶了大概半个小时后终于停了下来,南宫钰已经倚着乔心睡着了,乔心一动他立刻醒了过来,揉着眼睛嘟囔着什么。
江如飞推开车门和乔心一起走下来,傅衍玑也从车子里下来,白奎已经拿出钥匙上去开门。
这是一幢花园式别墅,欧式风格,寥落的黑夜里看起来异常静谧。
推门走进去,装修简答不失大气,干净整洁,看起来每天都有人打扫。
楼上一共三个房间,楼下一个房间,傅衍玑将乔心安排在楼上最里边的房间,他的房间在中间,旁边的是南宫钰的房间,而江如飞则被安排在了楼下。
楼下的房间才是按主卧装修的,白奎不满的瞥了眼江如飞,就是这少年,害得少爷去楼上那小房间挤着。
乔心对此没有异议,她倒是觉得睡在哪里都一样,没必要太计较,往楼上走的脚步忽然止住,扭头望向客厅里站的几人,辉映的灯光下,几个男子各有风姿、煞是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