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绉纱的灯笼泛着微黄的光亮,若素和褚辰之间隔着几步远的距离,游廊下避着风,实在是热的紧。
方才刹那间的心跳不止绝非是偶然。
若素觉得,和褚辰多待一刻都会让她无比怀疑自己此时此刻的身份。
是乔若素?还是白若素?
“你怎么会知道乔府出事的?”她问道,这个人总不能长了天眼吧,除非...
若素额间冒着细汗,沾湿了细碎的鬓发,脸颊因为褚辰方才的举动而染上一层粉色,当真是窈窕多姿,伊人温雅,可这说话的神态未免和她稚气未脱的脸实在不相符。
褚辰微微叹了口气,右手的拇指和食指相互摩挲,这只手方才搂过她的腰。
她长的也太慢了,他都等了两世了,耐心变成了煎熬。
如今和她说什么都是徒劳,他的素素一向率性而为,只怕今后就算是强娶,她也不会心甘情愿的。
褚辰俊挺的腮帮子又开始鼓了鼓:“走吧,我送你回去。”
若素以为自己误听了,这里是乔府,后院又岂是外男能随意进来的,而且还是这个时辰!
他每次都这样!
“不必了,想必世子夫人已经获救,歹人就算长了翅膀也逃不了文大人布下的天罗地网。”若素的意思是,此刻已经很太平,她完全可以自己回去。
褚辰眯了眯眼,琢磨着她说的每一个字。
世子夫人?文大人?倒是称呼的很有礼,但也疏离!
她对乔府的表亲似乎没存着多少情义,如此就好!
褚辰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古井般深邃不见底的眸子映着远处漫天的火光,衬得他的俊颜格外妖冶邪治。
他没有说话,唇角也是紧抿的,提步就往若素走来,只是两个呼吸的时间,他再度靠近了她,那楚楚女儿香还是似曾相识的味道。
每个午夜梦回,苦苦寻觅的就是这个气味。
“你...你要干什么?”面对褚辰,若素似乎很容易便乱了方寸,只因他从不按常理出招,想到一出是一出。
褚辰身着绛紫色长袍,腰间系了墨绿色玉带,他长身而立时,那股子屯罗万象的威压铺天盖地的袭来。
饶是若素重活一世,也没法对他的强势视若无睹。
这个人太强势!
“想让所有人都听见,你就叫出声来,我倒是很乐意让你这么做。”褚辰说话间,突然俯身,手臂一捞,打横着抱起了若素,她太轻了,拥在怀里轻飘飘的,可褚辰却觉得如万金之重。
左军都督府秘制的迷烟,没有半个时辰是没法彻底恢复的。就算他任由她自己回去,她也走不出十步远。
若素咬着唇,撇过脸去,可这个高度超出她的想象,若素只得一只手抓紧了褚辰的衣领,全当是又做了那个熟悉的梦吧。
“呵呵...”若素的配合令得褚辰既愉悦又感叹:“你到底聪慧的很,现在知道该安静了!”
他这叫什么话!
是褒?还是贬?
褚辰轻车熟路的径直去了西厢院,直至进了月门,若素急忙道:“你...你到底是谁?”他怎么会知道她住在哪儿?又怎会屡次知晓后来之事?
巧云已然清醒,她和巧燕迎了上来,见褚辰正抱着若素,二人皆是面露难色。
“小姐,奴婢保护不周,害的小姐差点就....”巧云噗通跪地,声音哽咽。
巧燕左顾右盼之余,发现霓裳和霓月不在院中,才松了口气,这要是传到老太太耳里,她可就等着被给人牙子吧。
褚辰面无波澜,屈身小心翼翼的将若素放了下来,像放置一只价值连城的瓷器,每一个眼神都是专注的。
“小姐!”巧燕这才刚走上前,一把将若素从褚辰身侧拉了过来。
男未婚女未嫁,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巧燕看着褚辰的眼光不是很善意,甚至直接忽略了他就是王璞的主子。
“你说我是谁?”褚辰逼视着问道,那深沉的眸子像是映着万里烽火,里面是一眼望不穿的旷古情愁。
他是她的褚哥哥啊!
是他重生的时机错了么?还是哪里不对了?
若素秀眉蹙了蹙,望着褚辰时,带着谨慎的探查,这个人实在不简单,比他表面看上去还要工于心计,她甚至感觉他在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今夜的事,就连乔大爷和乔二爷也被蒙在鼓里,可想而知文天佑是奉了密旨行事。
而锦衣卫办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
“世子爷,那边已经处理干净了。”王璞突然从黑暗中迈出,在褚辰身侧小声道。
褚辰盯视着若素,总想从她脸上找到些迷恋自己的影子,他对王璞道:“好,我知道了。”
被在意的时候总是有恃无恐,前世不管他怎么气她,又或者弃她,她总会不期然而然的出现在他面前,还无理的提出各种要求,要不是白启山是他的殿师,他早就一把将她拎出去了。
褚辰从未想过,有朝一日那个总是粘着他,缠着他,说要一辈子赖着他的人,会在人世间不复再见。
王璞压低了声音说了几句,褚辰没有从若素口中得到结果,便先道:“不得再闹了,进屋早些歇息。”语罢,他转身往院外走去。
看似斥责的语气却让人听出了别样的口吻。
她什么时候闹了?就算是闹了,又与他何**********巧燕扯了扯若素的衣摆,她这才注意到低头跪地的巧云:“起来吧,你也算是尽心了。”
若素再次抬眸时,那道绛紫色身影已然消失在夜色中,她严肃道:“记住,今夜之事,谁也不准外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