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冬季水流大减的黄河,不知为何今年水量并没有减少多少,而且黄河浮冰堵塞了上游河道,形成了堰塞湖,堤坝承受不住,便泛滥了。
以往冬季从未有过绝口之患,当地百姓和官吏对此也未加防范,猝不及防之下,受灾更重。肃南的新峻、黄祥一带受灾最为严重,如今已有不少受灾百姓北上,求食避难,可各郡城县官吏却关闭了城门,设置路障,禁止灾民进入县城。
无奈之下,灾民只好又南下寻找活路,听说沿途因为缺衣少食,已有不少灾民饿死、病死、冻死在冰天雪地里。
“沿途所见灾民,多以树皮充饥,灾民之量虽说不上浩浩荡荡的,但也一眼瞧不到头。所幸此时黄河泛滥刚过数日,我所遇到的也只是灾民中最先头的一部分,而这些灾民中还有其村里的里正和有威望的老人家管理着,这才能没发生什么打劫强抢路人的事情。可是……以后就说不上了。”
志勤的声音低沉,听的人眼前都能浮现出灾民成群结队求生路的景象,心中俱都是酸涩叹息不已。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最苦的还是百姓啊!
“如今灾民中有里正、村长和年老的长者,还算能控制的住灾民,可若是再过些日子,灾民怎能还保持有秩序,不争不抢?”梅一楠皱眉成川。
如花也是赞同大哥和姐夫的观点,前世并未冬季黄河泛滥发生毁坝之灾祸,没想到他们防了大雪的天灾,却没能防得住堤坝冲毁,黄河水泛滥的天灾。
只是,在她提供给庆宣帝的防大雪天灾的方案中,其中就有为防止明年春天融雪造成河水上涨,需要在河边挖渠排水、蓄水的沟渠这一条建议的吗?庆宣帝还下了旨要各地县根据各地县具体河流及地势情况,还拨了修渠的银子。
就算黄河附近的县镇没有提前做好挖渠的准备,而是想明年开春再挖渠排水、蓄水,那前年起就开始施行的通南北河运的工程呢?只要是加筑了河堤通了河道,也不会发生这一次的黄河水泛滥,河冰堵塞河道形成堰塞湖啊?
不对!
如花脑子里灵光一闪,“肃南?!”安东王的封地。
“该死!这个混蛋害人不浅。”
如花的一声咒骂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她的身上。
“如花,你这是怎么了?”伍立文问。
如花扫视了一圈在场的人,气闷着声音说了句:“没什么,我就是替受灾的老百姓感到气愤,他们本不该遇上这样的天灾的。”
柳氏对灾民报以同情之心后,更多的关注点就放在了志勤此行的目的之上。
“志勤,志学好不好?能吃得饱吗?有没有瘦了?那儿冷不冷?东西给他了,他能用上不?不会给别人抢了吧?”
志勤一一地将柳氏的问题都回答了,还说道:“志学说了,他和黑刹分在了一个小队,有黑刹在旁作伴,叫爹和娘都不要担心他。”
“臭小子,有黑刹在我也放心不了。”柳氏嘀咕了一句。
梅一楠却还是在想着黄河泛滥引起灾民流离失所之事,“今年冬天雪情不断,北边听说也是战事连连,如今再加上黄河泛滥之灾,爹、二妹,你们说如此持续下去,这来年的春闱会否受到影响?”
伍立文经梅一楠一提,也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妙,迟疑着说道:“怕不能有变化吧,北边有军队,受灾的地方又有当地的官员善后,春闱三年一次,应当不会起什么变化。”
伍立文说的没有自信,和梅一楠频频地往如花看去。
如花却没有注意他们两人的对话,她此时还在忧心着,既然提前做了雪灾前的准备都没能防住突然出现的黄河泛滥这一灾害,那么,安东王在明明接到圣旨,一是要疏通河道修整堤坝,以求打通南北河道。二是要挖渠排水、蓄水防春季雪融河水上涨和夏季干旱。他却枉顾圣旨不予执行,是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抗旨?他有何倚仗,能叫庆宣帝知道他的不作为后不处罚于他?如花紧抿着唇,脑子里不停地思索着。
“如花?”
如花木然地看了一眼伍立文,复又垂眸思索着,伍立文和梅一楠对视了一眼,暗自苦笑,春闱之事有否变动,他们哪里能问如花呢。
金銮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