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太君被贾赦噎回去,急怒之下一翻眼睛,干脆地厥过去了。以贾政为首的二房众人将老太太团团围住,贾赦他们连条缝儿也没能看见,索性就不往跟前凑了。贾赦负责焦急地踱步,邢夫人负责担忧地抹泪,贾琏则亲自去请大夫。
贾小琏嘴上催得很急,脚下的步子却不见多快。左右不管史太君是真晕假晕,他都一点不着急。贾小琏对史太君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既然已经到了安享晚年的岁数,何必还要这样指手画脚,老老实实地养尊处优,安享晚年不好么?
大夫来得挺快,贾小琏就没叫人去请太医,又是递牌子什么的太麻烦,请的就是附近保和堂的大夫。他引着大夫往里走,前面忽然就有个人拦住去路。定睛一看,是二管家周瑞。贾琏停下脚步,一言不发地盯着这奴才,想看看他要做什么。
“琏二爷,老爷吩咐了,大夫由小的带进去就行了。不过,老太太身体金贵,恐怕一般的大夫不顶用,还请您赶紧去请王太医来。”周瑞也不跟贾琏行礼,只低了低头,将话一交代就去招呼大夫,“我们老太太气晕过去了,请您脚下紧赶几步吧。”
这位大夫也是远近闻名的名医,听了这话脸色就有点难看了。信得过太医信不过他,那还请他跑这一趟做什么。不过,到底是有一颗医者仁心,怕耽误了病患,大夫就没撂挑子,也没说什么就打算跟周瑞进去。只是,这大夫也打定主意,不会再登荣国府的门了。
贾琏知道,周瑞口中的老爷,只能是贾政,也知道这奴才仗的是谁的势。不过他一点也不介意,反而很高兴。正愁没个理由给贾政、王氏添堵,这周瑞就是有颜色,这不就送上门儿来了么。他这几年在府里的日子少,也该让这些下人们知道知道琏二爷也是个暴脾气了。
“吴大夫,这奴才不会说话,请您见谅。您的医术,就连太医院的李院使也赞过的,还请您进去为老太太诊治。”贾琏不理会周瑞,笑着安抚大夫两句,“蜀山,你送吴大夫去荣庆堂,赵嬷嬷已经在等着了。”
对于贾琏的态度,大夫还是比较满意的,点点头跟着昆仑走了。等人走得没影儿,贾琏才转过来看周瑞。周瑞已经被按着跪下,嘴里也塞了团破布,正不服不忿地梗着脖子瞪着贾琏。他脸色涨红,不停地挣扎,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明显是有话要说。
他们想在所在之处,就在内外仪门之间,来往的下人都偷偷地看过来。心中纷纷揣测,也不知道周管家怎么得罪琏二爷了,被这么当众下面子。不过,周管家也是府上有体面的主儿,琏二爷这样做,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贾琏用扇子拍了拍周瑞,勾着嘴角道:“看你这个样子,似乎很不服气?你是不是有话要说,是不是有理要辩?你是府里的男管家,是二太太提拔上来的,是二房的人,是不是觉得爷没权利这么对你?你是不是还想着,日后要想法儿给爷填点绊子?”
“可惜啊,爷不想听你说话,你就不能跟爷说话。谁让……爷现在是主子呢?!”贾琏小人得志了一把,笑得越发灿烂。他将手里的扇子丢掉,吩咐道:“昆仑,爷看着这奴才不怎么规矩,你带着人去把他家抄了,他家里的大小人等都看起来。”
周瑞闻言就是一惊,这还什么都没说呢,怎么就到了要抄家的地步了呢?!而且,凭什么啊?他是这府上的家生子,家里几辈子的辛苦才有了他今日的体面,凭什么贾琏一句话就要落个抄家的下场?更重要的是,这家里有决不能被抄出来的东西啊。
一想到这些,周瑞不由挣扎得更激烈了,舌头也顶着嘴里的布团,拼命想要说出话来。可身后押着他的人丝毫不留情面,几记重拳下去,周瑞的脸色立刻就由红转白了。他再无力挣扎,只好向周围的下人们使眼色,希望有人能够去给主子报信儿。
贾琏也不管他的小动作,让人在穿堂前摆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王夫人这次不但惹恼了便宜爹贾赦,也惹恼了他。若是不给那女人找点麻烦,琏二爷的气怎么消得下去。正好这奴才又撞上来,仗着那女人的势还想给他脸色看,不整他整谁?
别说,周二管家还是有不少心腹和追随者的。就是贾小琏虎视眈眈地盯着,还是有人偷摸绕道前去通风报信了。贾琏摆摆手,不让人去阻止他们。他现在就不怕有人来,若是没人见证,琏二爷的嚣张霸道展现给谁看,不是浪费表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