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正午的曝晒已经是过去时,但是阳光依旧炽烈。巡礼者肯诺比?鹰眼抻了抻洗得发白的帆布斗篷,尽可能把自己的胳膊、肩膀和老旧的火药步枪都盖得严严实实,露在外面的枪管已经晒得烫人了。
胯下的沙蜥蜴再次发出短促的嘶嘶声,那是这种大型爬行生物已经感到疲惫的信号。与训练有素的战马和骆驼不同,沙蜥蜴一旦过度疲惫,服从性就会直线下降,抛掉骑手钻沙逃走,或者反噬骑手的例子都屡见不鲜。
然而在鲁萨尔戈壁,沙蜥蜴是不可或缺的坐骑。比骆驼凶猛,比战马耐力强,在沙漠上奔跑的速度也更快。而且还能自行捕猎填饱肚子。对于商队或者蛮族部族来说,能够节省补给品,比什么好处都重要。
肯诺比抚摸着坐骑凹凸不平的脑袋,巡礼者所特有的温和精神力能够抚慰动物的焦躁心情,沙蜥蜴不再昂着脑袋发出嘶嘶声,而是重新低下头去,血红分叉的舌头闪电般吐出又收回,利用这种方式探索着周围的环境。
沙蜥蜴的舌头可以分辨几公里之内飘来的异常味道,在寻找水源、察觉埋伏方面都很有效果。不过肯诺比当然不能把所有任务都压在坐骑身上,他在特制背鞍上直起身体,一只手抻着兜帽,极目远眺,寻找着可以作为今晚宿营的地方。
宿营地周围应该平坦宽阔,没有连绵起伏的高耸沙丘,方便夜间警戒的哨兵观察周围环境。当然,有水源或者绿洲就更好了,不过在肯诺比手里的简陋地图上,附近两天左右的路程之内应该没有绿洲,几处水源也多半干涸了。
对于生活在鲁萨尔戈壁的蛮族部落来说,今年真是个很难熬的年头。降水季非常短暂,干旱季却漫长的吓人,甚至有种直接接上白死季的感觉。许多露天水泊都干涸了,只留下宛如长者皴裂起皱的面庞的湖底。
地下暗河的情况也不容乐观,一路迁徙而来,肯诺比至少看到十多处被遗弃的定居点,窝棚倾颓,围栅零落,枯井里面满是黄沙,几名部族成员下井挖了半天,还是连一点潮气都看不到。
“父神在上,真希望这样的糟糕天气不要持续太久。”
肯诺比一面嘟哝着,一面催促坐骑缓步向前。按照地图标注,这里远离商路和绿洲,人迹罕至,应该很少有强盗部族和沙漠野兽出没,只要能够找到一块相对平坦的地方,就可以安顿下来了。
作为部族之中赫赫有名的巡礼者,肯诺比拥有“鹰眼”这个响亮的绰号,一向被称为首席斥候。天气晴好的时候,即使不动用异能,也能把五公里内的情况尽收眼底,所以当梅林?艾弗里的身影出现在一座沙丘上面的时候,肯诺比的瞳孔微微收缩,立刻察觉到了陌生人的存在。
“只有一个人的样子,是商队或者部族的斥候?还是迷失方向的旅行者?”肯诺比眼睛转了转,双腿微微夹紧,充当坐骑的沙蜥蜴昂起头来发出两声尖锐的嘶叫,紧接着四肢划动,庞大的身躯向前窜去,速度更胜在平原上奔跑的骏马。
身为部族首席斥候的自信,让肯诺比没有把梅林?艾弗里放在眼里。在他的心目中,无论那个人是敌是友,他都有平安脱身的把握。
在鲁萨尔戈壁,沙蜥蜴算不上最凶残的威胁,不过从头到尾足足有四米长,昂起头来比成年人还高的大型蜥蜴,看起来也足够有威胁性了。朝着沙丘前进的时候,肯诺比还担心那个人会因为害怕而逃走,然而艾弗里一动不动的坐在沙丘顶上,神色平静的注视着沙蜥蜴迅速接近,那种泰然自若的气质让人不由的重视起来。
“向你问好,陌生人。”距离沙丘顶部还有几十米的时候,肯诺比拍了拍坐骑的头颅,示意沙蜥蜴停了下来。“我是肯诺比?鹰眼,健步部族的斥候。”
“也向你问好,肯诺比?鹰眼先生。”艾弗里站起身来,把帆布斗篷的兜帽推向脑后,露出一张极为年轻的面孔,“我是艾弗里,一个迷路的旅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