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劫法场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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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儿……”贺相没想到,穆清瑶能为自己做到如此地步,越发感觉愧疚。

“爹,我知道,你不肯认我,不是因为不想要我这个女儿,而是你知道,你的佞臣,你的名声太差,怕影响我的声誉,怕别人会使我这个世子妃的身世诟病,可是,我不在乎,人常说,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如果一个人为了名利连亲生父亲也不认,这个人还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畜牲不如,所以爹,你希望女儿是个见利忘义,不孝不悌之人吗?”穆清瑶朗声道。

贺相已经伤心得无语凝噎,而台下的百姓们听了更是动容。

贺相向来在百姓心里形象不高,名声很臭,大家都认为他是罪大恶极的大奸臣,可是,这个奸臣为了子女却也愿意牺牲自己,为了不连累世子妃的名声,甘愿不认亲生女儿,要知道,认了这个女儿,就是晋王的亲家,或许还有一线生机呢?

而世子妃更是高义,明知有贺相这样的父亲会让她名声受损,更是大臣们诟病,换了是别人,怕是躲还来不及,就算认,也是私下里认了,也算尽了孝心,她呢,却在贺相穷途末路时将真相公诸于众,这分真心性,让在场的所有人为之感动。

原本巴不得快些斩杀贺相的心情,也因为穆清瑶这番哭诉而纠结了起来,人家父女才相认,就要天人永隔了么?

试想想,贺相好象也不是那么坏啊,其实贺相在位这么些年,也没见着贺家的几个儿子如何欺凌百姓,倒是一些贺氏族人仗着贺相的权势为所欲为,保不齐,那些族人的所作所为贺相并不知晓,但百姓却把这些恶责都怪到贺相的头上了。

“世子妃,就算贺相是你的生父,他也犯下滔天大罪,国法难容,本官许你与贺相告别,但事后,请世子妃速速离场,否则,本官可不管你是何等身份,都要以劫法场谋逆之罪论处。”秦太师见群情有变,大声道。

“秦太师,您不用给我留情面,我本来就是来劫法场的。”穆清瑶说着,剑尖一抖,直奔贺相身后的两名刀斧手。

秦太师大喝:“将她拿下。”

军士们挥刀上来,贺三公子急了,拔剑一跃而上,护住穆清瑶:“谁敢上来。”

贺相大急,喝道:“贺三,你也跟着疯么?还不退下。”

贺三平素最听贺相的,此刻他热泪盈眶,神情却坚定:“爹,妹妹以弱质女流之身挺身而出,儿子乃七尺男儿,怎能眼睁睁见她赴死?儿子不能做缩头乌龟。”

贺大公子,贺二公子听了,也执剑跳上来,三人同时护住穆清瑶:“不错,爹,小妹如此高义,儿子们能太怂,不然,今生都无法报答父亲的养育之恩,今天,不成仁,则成义,爹,有我们陪你,黄泉路上不寂寞。”

台下的百姓没想到,贺家人如此齐心,如此英勇,顿时对贺家的看法又转变了许多,有的人甚至高声喊了个“好”

有人则大声道:“这后认的女儿倒真是真心真情,贺家千金呢?以前那个名满京城,被贺相爱若至宝的贺雪落小姐呢?她为什么不能替父亲送终?”

“就是啊,听说世子妃还是北靖侯媳妇的时候,可没少挨贺家的欺负,如今一知道亲生父亲是贺相了,以前的怨便全不计较,还舍身忘死,不顾前程的来救父,世子妃真让人敬佩和感动。”

“可不吧,若不是救的贺相,是其他人,哥几个还真想上去帮她一把呢。”

“怎么不见世子爷来,世子妃这样,世子爷怕也很难做吧。”

“唉,经此一事,穆家姑娘这世子妃怕也保不住咯,有贺相这样的大奸臣的爹,这娘家也太提不上台面了。何况,今天犯的可是杀头的大罪,世子爷也要面对大臣们的指责吧,只怕就算不杀,也要被休了。”

台下的人议论纷纷,台上已然战成了一团,兵士虽然惧怕黑甲药人,但是,命令之下,不得不众,而穆清瑶也不想杀害这些无辜兵士,只命两名药人护住贺相,自己与贺家三兄弟奋力退敌。

就在刑台上一片混乱之际时,一个小小的,黑色的身影趁乱爬上刑台,悄悄潜到贺相身后,解开捆绑贺相的绳索。

“雪落,你怎么也来了。”贺相愕然道。

“哥哥姐姐们都来了,雪落能不来么?”贺雪落一身黑色劲装打扮,看直来英姿飒爽。

“你姐姐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你不管果儿了么?”贺相急了。

“姐姐说得对,人间百善孝为先,如果连父母都不管,还不如做猪狗,爹,女儿曾经错了太多,太不孝,这一次,您不能又只让哥哥姐姐们做好,又惯着女儿。”贺雪落道。

她的话,让一直坐在一旁的史大人很是震惊,经历过牢狱之灾的贺雪落懂事了,变了,身上再没有骄蛮霸道,变得沉稳而干练起来,世子妃的善良与勇敢感动了她吧,也是,有穆清瑶这样的女儿,换了是自己,就算是死,也值得了,贺初年一世浑噩,临死倒还算幸福,儿女如此孝顺,真是让人嫉妒啊。

撇见贺雪落也来了,贺家三兄弟也大惊,贺三更是高兴地喊道:“四妹,你也来了。”

“我来了,哥哥,姐姐们,雪落今天再不落后,再不躲在哥哥姐姐们身后只求庇佑,雪落也勇敢高义一回。”贺雪落朗声道。

“雪落,你不该来。”穆清瑶边与军士激战,边喝道。

“姐姐,你不能太自私,美名都你得了,就我得骂名,顶着不孝不义的名声,苟活着有意思么?”贺雪落娇嗔道。

贺家五兄弟一五敌上千,哪里是对手,兵士只是手下留情,也不敢真对穆清瑶下杀手,所以才一时没有擒下他们,但战得久了,就是累也要累死他们几个。

贺相很感动,为自己养了五个孝顺而又勇敢的儿女自豪,可是,更加心痛,他转身,向秦太师一拜道:“太师,贺初年自裁,求您放过初年的儿女,他们只是想救父亲,并不想造反,请太师代初年向晋王请罪。”

秦太师冷冷地睇着他,并没有说话。

史大人却上前扶起贺相:“好,不管太师答不答应,下官应下贺相的请托,相信在场的百姓也会理解贺家子女的孝义,不会太过为难贺家兄妹的。”

贺相感激地拍了拍史大人的肩,转身大喝道:“住手,你们再不住手,爹就自裁。”

穆清瑶和贺家四兄妹同时住手,惊愕地看着贺相。

“爹,不要。”穆清瑶的心都快撞出来了。

“父亲,不要啊。”贺三向前扑去,贺相眼神一凝,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贺三生生顿住脚。

“放下刀,退下去,全都退下去,你们眼里若还有我这个父亲的话,就全都回家去。”贺相喝道,素来慈和的他,严肃起来,也是很威严的,贺家几兄妹同时老实地放下刀,哭着看着他。

穆清瑶还倔强地不肯放下,贺相厉声道:“瑶儿,你原本是爹最引以为自豪的女儿,爹最看重你,可是,你看看你,今天都做了什么,自己冲动就罢了,还害是几个兄长和妹妹一起学着你胡闹,你是想爹九泉之下也不得心安吗?

爹还指望着,爹走了以后,你能照拂几位兄长和妹妹,可你,如此冲动鲁莽,要爹怎么放得下心?人生谁不死?百年之后,谁又能保证自己还活在这个世上?早死晚死都是一样,爹这辈子有你们几个孝顺的子女,心满意足了,瑶儿,放下剑,几位哥哥还需要你的庇护才能安然,你不要让爹失望。”

穆清瑶听得泪如雨下,扑通一声跪下:“爹,你好狠的心啊。”

这一声,哭得贺相肝肠寸断,心痛如绞,颤声道:“瑶儿,你就……你就当没有我这个爹吧,带着你的兄长和妹妹们赶紧离去,爹……先走一步了。”

说着,贺相就要引颈自横,突然,一个暗器击落贺相手中的刀,夜笑离飘然而至,向贺相一拜道:“岳父大人。”

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晋王世子还真来了,还当众叫贺相为岳父大人。

穆清瑶也怔住,她不希望他来,他知道,他的为难之处,这是她自己的事,父亲是她的父亲,她要救,也必须救。

晋王是他的父亲,而且江山社稷也是他夜家的,为了朝局安定,杀贺相晋王没有错,他也没有错,他不来,她不怨他。

“你……你怎么来了?”贺相也是一脸震惊。

“不来,看着娘子胡闹吗?是小婿不好,没有照顾好娘子,让岳父担心了,小婿这就带娘子回去,岳父一路好走,每年的今日,小婿会带着娘子给您磕头烧纸的。”夜笑离道。

他来了,可不是来救人的,是来送贺相上路的,尽管震惊,尽管知道他没有错,可穆清瑶还是生气,还是恨,怒道:“夜笑离,我的爹我来送,不要你管。”

“瑶儿——”这是贺相最不想看见的一幕,他情愿自裁,也不愿意看到穆清瑶与夜笑离之间因为他而生了膈应。

“岳父别担心,是小婿不好,管教不严,小婿这就带她回府。”夜笑离说罢,起身向穆清瑶走去,穆清瑶捡起剑,直指他的胸口:“不许过来,我今天就是来劫法场的,谁来我都杀。”

夜笑离俊眉一皱,眼神冷寒似冰,手一扬,一抹轻烟向穆清瑶飘去,穆清瑶的身子便软软地倒在他怀里。

他拥住她,还不忘惩罚地捏了捏她的鼻尖,小声嘀咕:“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就是太惯着你了。”

贺家几兄妹愕然地眼睁睁看着她迷倒了自家妹妹。

贺三倒是长舒了一口气,贺大贺二两个向夜笑离拱了拱手,夜笑离单手回礼,朗声对秦太师道:“贺家几位大逆不道,本世子现在就将他们捉拿归案,请大人继续行刑,切不可让犯人自裁。”

他说完,正要走,贺雪落一扯他的衣角:“姐夫,你不管我了吗?”

夜笑离皱了皱眉:“你哪里来,回哪里去。”

贺雪落眼神一黯,乖巧地点头,随着贺家三兄弟下了刑台。

穆清瑶好不容易闹起来的劫法场这出戏,被夜笑离三言两语给消弥了,秦太师也不敢得罪夜笑离,这样的处置最好,皆大欢喜,反正能杀了贺初年就达到目的了。

“午日三刻已到,行刑。”秦太师手中的斩字令牌无情地扔了出去,刀斧手按下贺相的头,举起刀来。

贺家兄妹还没走远,贺雪落一声惨呼:“爹……”

穆清瑶迷迷糊糊中也醒来,抬眼见,只见台上白光一闪,然后鲜红的血冲上天际,那人高傲而又优雅的头颅应声落地,她只觉得胸口一甜,眼前顿时一片黑暗,晕了过去。

夜笑离苦笑:“就不该让你识毒的,早知道你服过避毒清,我就该下重些药,好端端的,非要看杀头做什么。”

口里在抱怨,却心疼地抱着他家娘子钻进了马车,兵士们谁敢真的来拦晋王世子,谁敢真的捉拿世子妃治罪?

而看热闹的百姓在看到贺相脑袋落地时,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慰,反而一阵空落落的,象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甚至有的人觉得,如此风流俊雅之人,真的就这样死了,还真有点可惜呢。

不少人跟着叹气婉惜,尤其被贺家父子父女之间的真情感动了。

穆清瑶悠悠醒转时,已经一天一夜之后的事了。

睁开眼,脑中还是贺相人头落地那一幕,顿时又是一阵心能,见她醒来,墨玉忙端了参汤:“主子总算是醒了,可把爷急死了,守了一天一夜呢,朝上的政事全都放着没管。”

穆清瑶此刻不想听到夜笑离的名字:“走开,我不喝。”

“主子又耍孩子脾气,这事也不能怪世子爷啊,相爷的那点事,天下皆知,不杀不足以平民愤,您该体凉世子爷的难处。”墨玉劝道。

“你体凉你跟他过去,别来烦我。”此时的穆清瑶还无法从贺相被斩的伤痛中走出,说话根本不过大脑。

“主子,您又说气话,奴婢真要跟世子爷过了,您还不揭了奴婢这身皮?”墨玉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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