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妙曦之后又连续两天都陪展灏去了郭神医那里。
展灏经过三天的施针后,体内蛊毒已几乎消褪,只要再调养一段时日便能痊愈。
孙妙曦又问郭神医何时能起程跟他们回京,郭神医却是连连摆手,拒绝道:“我就不去了,直接配好药你拿回去给你娘煎服就行。你娘所患之症,和我之前诊治的那个一样,我只要照着开药就行。”
孙妙曦先前已经细细和郭神医说过古氏的病况,又有先例在前,郭神医才能不必把脉就直接开药。
“那药要多久才能配好?”孙妙曦再问道。
“嗯———”
郭神医一手捋着下巴的山羊胡,一手掐指算了算,道:“大约还要十来天吧。”
孙妙曦虽急着治好古氏,但却晓得配药去病之事,最是需要小心谨慎,便主动将时间放宽裕:“不着急,反正你也说了我娘半年内不会有大碍,药你慢慢配,我们一直在清虚观候着便是。”
“行,你且安心住下,平日里闲来无事可以四处转转,药得了我自会打发人去寻你。”郭神医说完便不客气的冲孙妙曦二人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赶紧走人,不要在他身边碍手碍脚。
孙妙曦和展灏很快告辞,出了郭神医居住的小院,迎面却碰上了六皇子和孙妙雪。
“展灏,本殿下要治的人,对本殿下很重要。”六皇子说话时,手上把玩着一支随手折下的桃花,语气虽漫不经心,却开门见山、咄咄逼人。
六皇子在郭神医门前拦住孙妙曦和展灏,又开门见山的把话挑明,摆明了是要展灏识趣的主动放弃,将郭神医手上最后一味药让给他……可惜展灏从来就不会受六皇子胁迫。
“我要救治的人,对我同样十分重要。” 展灏神色气定神闲,语气更是波澜不起。丝毫未将六皇子的警告放在心上。
“你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六皇子语气依旧温和得让人如沐春风,手里那支桃花却在说完最后一个字时,“啪”的一声在他手中折断。
“我喜欢吃什么酒与你何干?”展灏目光落在六皇子手上那支折断的桃花上,不紧不慢的往前迈了一步。仗着比六皇子高出半个头的身形,居高临下的看着六皇子:“威胁、恐吓,对我无用。”
六皇子眯着眼同展灏对视,片刻后突然展颜一笑,温柔的牵了孙妙雪的手:“好,好得很。”
展灏懒得继续和六皇子多言,直接牵了孙妙曦离开。
孙妙曦一路被展灏牵着手离开,心里逐渐对他多了一分感激———若是没有他,她未必能打探到神医的下落,即便侥幸打探到。怕是也没有有孙妙雪提供消息的六皇子动作快。
也唯有睿王府的消息网,才能和孙妙雪的先知打个平手。
孙妙曦不由微微动容,鬼使神差的小声说道:“有人一直护着,其实也挺不错的。”
是的,她看得出来他其实一直想护她周全。烦事都不想让她操心———譬如处置妾室一事,以及替母亲求医一事,他只默默的打点妥当,不叫她操半点心。
若说妾室本就是他自己惹的麻烦,活该由他亲力亲为。
但古氏的事,却是该她这个女儿亲力亲为才是,可他却替她安排打点好了一切……
孙妙曦以前曾听人说过一句话———只有真正爱你的男人。才会真心对你的母亲好。
她当时有些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此刻却是完完全全的理解了,并为之感动。
她不由抬眼看向展灏,把先前小声说过的话大声重复了一遍:“有人一直护着,其实也挺不错的。”话虽然还说得有点隐晦别扭,但里头包含的谢意却是真诚的。
展灏听了身形微微一滞。随即丢给孙妙曦一个“你才知道”的眼神,眉眼却是舒展了几分。
他是甘愿为孙妙曦做这一切,甘愿当她的保护伞,因此他并不想她内心太过内疚,只笑着握了握她的掌心。便将话题岔开:“江州的罗刹江潮被称为天下第一潮,每年的这个时候前往观潮最是时候,反正我们一时半会儿也回不了京,江州离这儿也不算远,不如我带你去看看天下第一潮?”
“天下第一潮?”孙妙曦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眼底只剩下兴奋和期待。
“嗯,据说海潮来时、声如雷鸣,排山倒海、蔚为壮观。”
“想看!”
孙妙曦既然想看,展灏自然立刻带她动身,几日后他们便立在罗刹江的堤坝上,沿着堤坝一路往下走,一面赏潮,一面闲话。
与此同时,在罗刹江另一头的雁古塔上,六皇子正搂着孙妙雪眺望江面。
孙妙雪低着头,半合的眼帘迸射出一道恨意,直视江另一边的孙妙曦。
“你居然找人设局。”六皇子脸贴在孙妙雪耳际,语气温和溺爱。
孙妙雪一时分不清他的喜怒,索性垂了眼,咬住嘴唇不答。
“丢脸。”
孙妙雪一怔,暗忖六皇子这是生气了?
他是送了几个人任凭她差遣,但却曾说过让她不要轻易去找展灏麻烦。
但她看孙妙曦那般得意,实在是忍不住……
“殿下,我知道错了。”孙妙雪内心忑忑不安,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微微颤栗,生怕喜怒无常的六皇子会突然翻脸。
“你知错了?那你可知你错在哪里?”六皇子轻轻咬住孙妙雪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