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盏灯说完灌了一大口温水,又擦了擦汗,心里却有些庆幸,幸好这三天没闲晃,去找梁师父支招了,他怎么能料到当初和他对打还手忙脚乱的小姑娘现在如此厉害?那个和他说戏的气势,简直都有些像萧六爷了!
麻子六还要问,却见五盏灯嘘了一声,指了指门里面,便趴在了门缝儿上!
檀板儿一副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的无奈相,麻子六看着五盏灯偷听的眉飞色舞,也凑了过去。
里面可不正是《洞房》一折?
门缝里听到的不甚清晰,却仍可听出,那一把嗓音明媚动人,又不刺耳,因唱的是孙尚香的唱段,同时又带着些雍容华贵,如同眼前盛放了一丛丛的牡丹,又如大冬天里喝了一碗带着些甜又不那么甜的润心润肺的暖呼呼的银耳粥,这竟是麻子六从未听过的好嗓子!待到唱“暗地堪笑奴兄长”这一句时,那个“笑”字,仿佛里面的唱的人真的笑出来了一样,妥贴的挑不出毛病来!
五盏灯回头看着麻子六,用嘴比划着:“如何?”
麻子六的嘴勉强抽了几下,道:“不过是唱的好罢了。”
他二人在屋外偷听,屋内的李玉峰却已然呆了,就是那个“笑”字,商秀儿的兰花指轻轻掩了嘴,一对秋水往斜过儿那么一瞥,又仿佛不好意思般的收了回来,加上唱的时候那个仿佛发笑的小颤音,真的如同一个在笑话兄长做了蠢事的小妹妹一般,这做和唱连在一起,当得起一个“美”字!
商秀儿视这场对戏为鸿门宴,怎敢不准备好就来?
她来之前盛装以待,又特意开了嗓子,为的就是“一鸣惊人”!
李玉峰听她音落,方晃过神来,该是刘备上场了,他不敢再有轻视之意,将自己浑身解数使了出来,只是寻常的对戏,却被他演的如同在台上一般慎重。
但他却丝毫不觉得累!
仿佛他的每个动作,商秀儿都好像预先知道了一样,配合的恰到好处,与她对起戏来有如沐春风的感觉,极其顺畅!
这只是他第二次见到商秀儿,也是他第一次和商秀儿配戏!
李玉峰擦了擦汗,马上又要到回荆州这折了,正准备叫回五盏灯,商秀儿道:“玉峰兄,且等一下。”
听了商秀儿这样称呼自己,李玉峰有些不好意思,倒觉得这位商秀儿姑娘并不像前几日大家推测的那样傲不可攀,便道:“商班主何事?”
果然以礼还礼,商秀儿明了了李玉峰的好意,微笑道:“既然是对戏,那我就说说花园这折,刚才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