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麟想了想,道:“是,也不全是。一方面,我们不愿意你一开始就在苏城与余梦余对上;另一方面,也是最主要的原因,明剧好,你的戏好,不能一次就在苏城唱够,反而会显得廉价。”
商雪袖道:“虽然我这么说有点不知天高地厚,那个……余梦余应该不是冲着我来的吧?”
岳麟道:“怎么会。苏城要传消息到京城,一来一回要很久,恐怕他还不知道苏城有个新音社呢!”他想了想,皱眉道:“最近上京气氛不好。他这次南下,也有避避风头的意思。”
他见商雪袖面色懵懂,便小声细细解释道:“当今圣上宠爱丽妃,丽妃又产下皇子,已经晋位为贵妃。据说在后宫风头无两,就连皇后都要让其三分。你也演过不少戏,里面多少祸乱从后妃而起?虽然戏里简单到不真实,但既然能通过戏曲从古流传到今,必定是有些原因的。”
商雪袖道:“就像《斩黄袍》那出戏里的韩素梅么?”
岳麟道:“韩素梅算什么,戏里只有个借着妹妹升官儿的国舅哥哥,这位丽贵妃的父亲可是统领西郡的柳郡守。你还小,没经历过四王之乱,当今圣上就怕自己的孩子也骨肉相残,所以除了太子,只有一个生母地位极低的庶子,现在贵妃有子,她的父亲又有实权,情势不好说。”
商雪袖有些吃惊道:“那我们还要去?”
岳麟笑道:“我们是个外地来的新班子,到了上京有什么问题?余梦余成名在上京,唱了二、三十年,和很多文人甚至官员有所结交,想必他也不想搅这一趟浑水,所以才离开。”
他看商雪袖仍然是一幅郑重模样,不禁一笑,道:“放轻松些,不如为师带你去听壁角吧?”
说是听壁角,其实只是从包间挪到大厅,商雪袖不饮茶,只戴了帷帽静静的倾听,有了这层遮挡,她一双灵活的眼珠子四处瞄着。
刚才谈论余梦余的一拨人还在争论着,她的脸有些红,能真真切切的听到有人将她与余梦余做对比,甚至还能亲耳听到有人觉得明剧好听,真的是再幸福不过的事。
那边争的热闹,却被旁边看了半天的邻桌的人打断,道:“你们说的热闹,这新音社四天的戏,你们听过几场啊?”
正争论的人立刻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有人道:“也就听了第一天的。可不是不想去听,哪个会想到接下来三天的就卖光了?”
邻桌的人也没嘲笑他们,反倒用有些艳羡的口气道:“我一场都没听到,我大舅子是做差役的,倒是有幸陪着宋大人听了几晚,听说新音社的商雪袖是个色艺双绝的人物儿。”
这一群人里看过一场的那位开口了:“商雪袖固然色艺双绝,新音社里面其他人也都不差,我没见过配的这么好的班子,就拿镜鉴班来说,余老板的大戏我也看过,旦角儿那块绝对是个短板,但新音社里每个行当的角儿都撑得起来。”
旁的人又道:“说了这么半天,我给闹糊涂了,新音社是唱北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