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大雪终于停了,天色瓦蓝瓦蓝的放了晴,老大的日头亮闪闪的照在屋瓦上,很快屋顶的雪便全部消融,露出了明快富丽的金黄色。
前几日礼部的官员早已拟好了嫔妃册宝,这件事从始至终就在大家的一片糊里糊涂中吵来吵去,没人知道圣上铁了心一定要封妃的这位女子是个什么来历,只知道在西郡大乱的时候,这位女子救过当时还是太子的圣上。
即使是这样,也不至于以妃位相待啊!
随便给一个低点儿的位份,便已经是天大的抬举了!
可皇上不肯!
礼部吵,宫里边儿也吵,萧太后对皇帝毫无办法,想到四个极重要的妃位就要被一个伶人占去一个,这苦楚她只能深埋心底,无人可以倾诉,甚至还得帮连泽虞隐瞒着这个戏子的身份!
不知道是不是急怒攻心,但显然说急怒,也不准确,从打皇帝用了密奏之道那件事儿之后萧太后眉间的疙瘩就没平过。
她对皇帝样样儿都满意,只有这一件事,太荒唐,让她始终郁结于心,在皇帝从西北回来不久,就病倒了。
封妃已成定局,待看到皇上拟的妃号为“熹”,萧太后再也忍不下胸中怒火,一个茶碗便丢了过去。
“日光微明为‘熹’,一个戏子!哪配得上一个‘熹’字!”
萧太后无论如何也不同意,要么就别封妃,要么由她拟妃号。
连泽虞点了头,他也知道这是母后最后的让步和底限,他不能再过多争取,否则母后对商雪袖会更加不喜——这也会让商雪袖在宫里更加难为。
萧太后这样一病,算是撂了挑子。齐淑只得拖了病体,事事张罗起来,等到什么都准备好了,商雪袖已经无声无息的在储秀宫住了半月有余。
储秀宫是历来采选的秀女所住的地方,现如今空空如也,除了这位即将要封妃的来历不明的女人。
什么都不知道,住在何地,出自谁家,甚至姓名都不知道!
储秀宫的掌事姑姑来禀过她,按着规矩,但凡要进宫,就算是宫女都要验身,何况这位是要封妃的,她试探着和皇帝提了一下。
她还记得皇帝那时的眼光,虽然平静,却隐隐约约露出十分的不喜,仿佛这样的事是侮辱了那位女子,也是侮辱了他一般。他道:“不必。”
不必。
齐淑的眼神茫然了起来。
晃然间,钦天监官员的一声“吉时已到”,打断了齐淑的思绪。
她此刻站在太和殿内,和皇帝一样,身着着明黄色的正装,身上的飞凤穿牡丹绣满了八幅裙裾,正红的牡丹掐着金黄色的边儿,全金线绣制的凤凰仿佛要飞出裙去。头上是后冠,脑侧则是十二副飞凤金钗,阳光从门窗上直射而入,在一片炫目中明晃晃的闪动着光芒。
洞开的红漆大门外,可看到宽敞气派的皇宫内的街道,被冬天里久久不见的大太阳映照的一片玉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