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陆渐离下早朝回到瑶光殿的时候,安然和叶夕瑶正在院子里下棋,不远处叶泽清和赵宸儿早已胡闹成一团。
瑶光殿里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了。
摆摆手示意宫人不必行礼,陆渐离径直沿青石板路而过,雨期刚过,梨花在阳光下开的正盛。
棋盘上黑白两只大龙已战至最后,叶夕瑶捻着棋子思虑良久,实在寻不到再可落子之处,最终还是将棋子放回盒中认负。
才将思绪从棋局上收回,一抬头就对上陆渐离温和的视线。
“回来啦?”
“恩。”
简单两句问答,两人相视而笑。
就着背后梨花飘落的场景,安然倒是觉得自己要和眼前这情意绵绵的画面格格不入了。在叶夕瑶身边的陆渐离,总会露出安然不曾见过的一面。
“堂堂一国之君如此痴情模样,要让这宫里的多少宫女嫔妃心生醋意了,目前看来……你服了这两心知,除了让你看起来更痴情了一点,不那么愁眉苦脸了一点,倒是没什么其他影响。”安然随手拿起桌上的茶饮了一口,悠悠说道,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再往后会发生什么,我便不知了,是福是祸,你们自己多加小心。”
“朕知道。”陆渐离点点头,在叶夕瑶身边坐下,“这大半年你费心了,多谢。”
“先别谢我,我帮你的原因里也并非一点私心也没有,陆渐离,我想向你要一个人。”安然顿了顿,勾起一个媚人的浅笑,“我想要宸儿,你的妃子。”
“宸儿?你和她……”
“恩,反正对你而言,她也只是名目上的妃子而已。以我的毒术,我们配合着演上一场宸妃身体欠佳,郁郁而终的戏骗过太医也不是什么难事,我想带她离开皇宫这种是非地。”
“你若是爱面子不帮忙我也不求你,我也不是那种抓着你的把柄逼你就范的人,不过你知道我的,单枪匹马闯你元宫我也要将她带走。”
陆渐离当然知道安然不是在开玩笑,小时候她和苍叶在安然身上吃的亏多如牛毛。安然若要乱来,定能搞到天翻地覆。
叶夕瑶握了握陆渐离的手,“安姐姐和宸儿,正和你我一般,即是如此,推己及人,我们不该误了宸儿一生,放她走吧。”
如此道理陆渐离怎会不懂,反握住叶夕瑶的手,陆渐离应允了安然的请求。
安然松了口气,这样事情便简单多了,逆着光去看不远处正追在叶泽清身后的赵宸儿,安然似乎可以想象的到,她们在离开这里之后,去塞外纵马,或者山间隐居的场景。
每一个朝阳初升的黎明以及星辰剔透的夜里,这一世将会有人永行在她身旁,不再离去。安然突然明白了,在很久远的过去,母亲所说的,她将被人所爱的那一天。
被人所爱,安然一生的心愿,也就只有,这么一点点而已。
***
安然和赵宸儿离开瑶光殿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叶泽清被送至太傅处完成今天的课业,叶夕瑶和陆渐离站在夕阳的余辉里十指紧扣。
“安姐姐和宸儿也找到自己的归宿了,真好。”叶夕瑶发出由衷的感慨,同为不被世间所接纳的感情,因着相似的心情而互相理解和支持。
安然并肩走在赵宸儿身旁安静的听她抱怨叶泽清是一个多么讨人厌的小鬼,只偶尔插上一句调侃之言。
斜阳下,梨花杏花开的灿烂,伴着二人一路从瑶光殿延伸到宸云殿。
有宫人上前来说,舒妃娘娘在此等候多时。
见到薛舒灵的时候,她正肆无忌惮的坐在琴案前拨弄古琴,俨然一副主人姿态。
从小争斗到大的两人相遇向来都是剑拔弩张,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薛舒灵,把你的手从我的琴上拿开。”
“我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