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晓晓踏入开封城,正是京城华灯初上,满目流光溢彩。绕是黄晓晓前世见惯了大江南北、国内国外的繁华,依旧频频咂舌,表达自己对北宋富饶景象的敬仰和羡慕。
她此时正站在汴河边,眼前是一座规模宏大的木质拱桥,横跨汴河两边,结构精巧绝伦,造型古朴典雅,宛如长虹凌波,正是北宋开封城闻名遐迩的汴水虹桥,黄晓晓只在画中见过这座桥,可惜毁于北宋亡国的战火之中。
想到靖康之耻,眼前的高楼耸殿、画壁飞檐,汴水中商船云集、小船摇橹,两岸车水马龙,无数商家店铺鳞次栉比、层叠吴琼,街上穿着打扮极尽华丽的熙熙攘攘人群,堆砌的绫罗绸缎、珠宝香料,似乎都失去了夺目光彩。
黄晓晓长叹一声,就算自己知道又如何?跑到皇宫告知那个纸醉金迷的宋徽宗,几年之后金兵就要打过来?就算宋徽宗不杀了自己,他手下一系列奸臣恐怕都会刮了自己,如今还是先找份工作填饱自己再说。
此刻天色已晚,黄晓晓摸着兜里仅有的一些钱,摸出一枚铜板,买了个炊饼,然后向旁边一户店家讨水喝,那户店家的老板娘是个颜控,见这少年清清秀秀唇红齿白,十分喜欢,居然送了一碗青菜面条给她,里面还卧了一个鸡蛋,黄晓晓千恩万谢接过来,一碗面加一个饼下肚,方才觉得肚子满足起来。
身边的银子有限,黄晓晓不舍得住店,便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她倦极,合上眼蜷缩着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半夜被寒风冻醒,哆哆嗦嗦擤着鼻涕只能靠抖取暖,再也无法入睡,暗自打定主意,无论如何快点找份工作,否则这种天气,再来一宿肯定被冻死。
接下来的几天,黄晓晓四处碰壁,心灰意懒,几乎生出了退隐江湖的心思,她原本想着凭着自己博古通今、巧舌如簧找个茶馆或者酒肆的说书工作易如反掌,谁知现实啪啪打脸。
原来,北宋的说书界已经形成一个固定的圈子,别看说书不过是下九流,人家那也分成了各种派系,南派北派曲派古派笑派等等,每个派别都有自己的特色,当然也有自己的开山鼻祖,要想说书得先拜入某个派系,勤学苦练之后,师父给封引荐信,才能出师成为一名说书人,没有引荐信,连进茶馆酒肆门的资格都没有,立刻被轰了出去。
大丈夫能伸能屈,碰壁了几天,黄晓晓摸着额头决心先找个能填饱肚子的零活,等攒点钱再去找个说书师父拜入门下,混个几天出师,弄个引荐信再战,此生她就和说书这个行当死磕上了,不成为大红大紫的说书界网红誓不罢休。
几天又下来,黄晓晓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去我去年买了个表,她只道说书界竞争惨烈,谁料到零工届竞争已经到了兵不血刃。
每家店铺前长长队伍,都是排队报名的人,像她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瘦弱少年,首先被搬砖这种体力工作屏蔽,大户人家的小厮那是住家型,女扮男装迟早穿帮,思来想去只能去茶馆、酒楼做做酒保、温酒、端茶送水这种人,可惜也是处处碰壁。
终于有一天,黄晓晓在朱雀门外的麦咭巷里看到某处大院深阁找个跑腿小厮,她喜出望外,这个名叫卧花楼的地方虽说就是勾栏瓦肆,但是和她有甚关系,北宋的青楼文化那是历朝历代的头等渊源所在,多少文人名士前仆后继,就连宋徽宗不也被花魁李师师迷得不要不要的,运气好说不定能见到这对极品男女。
那个风韵犹存的老鸨和几名浓妆艳抹的小姐,慢闪秋波细细打量着黄晓晓,见他眉目清秀身材单薄,尤其是一双眸子黑白分明顾盼生辉,犹如一汪春水夺人心魄,心里就喜欢了几分,聊了几句见这少年虽然年幼,但是口齿清晰谈吐伶俐,越加喜欢。
“瞧你也是个机灵样子,这样吧,先试用三个月,每月薪水二两银子,卧花楼出入的都是些达官贵人、文士名人,平日里要小心伺候着,万一出了什么差错,撵出去事小,得罪了人,我也保不了你。”老鸨提醒道。
“妈妈放心,小的来到卧花楼,就拿卧花楼当神佛供着,对妈妈和姐姐们那就当女菩萨供着,言听计从,客人们那是衣食父母,万万不可怠慢的。”黄晓晓说起甜言蜜语那是信口开河手到拈来,鸨母和小姐们听得喜笑颜开、花枝乱颤。
跑腿小厮这个工种属于包吃包住类型,白日在卧花楼里帮忙,晚上就住在后面巷里的一间偏房中,那间小屋原是堆放杂物的地方,潮湿狭小,黄晓晓收拾下,勉强可以住人,不过胜在一人居住,不用引人耳目,更加无人来这里识破她的女子身份。
跑腿这活简直就是为黄晓晓量身定做,她聪明识趣又伶牙俐齿,小姐和往来的客人说要买些什么,她不但能够察言观色更能举一反三,人家想到的她买来不但合心称意还能和店家讨价还价省点银子,人家没想到的,她能够不动声色提醒,因此大家都很喜欢她,随手找下的零钱也多数赏了她做跑腿费,因此她很快攒了一些积蓄。
这日她正在院子里帮忙浇花,卧花楼的头牌翠莲在楼上围栏旁唤了她一声,“小乙哥,去帮我买些李家铺子的豌豆糕,大官人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