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航带着杜玫匆匆忙忙跑到摄影店,立等可取的拍了张结婚照,然后两人跑到民政局。
徐航掏出两小时前溜进父母家,翻箱倒柜,撬锁砸抽屉,千辛万苦偷到的户口本,户口所在地还是他爸二十年前部里分的公房,杜玫则掏出护照。
办事员头也不抬的说:“单身证明。”
徐航和杜玫一愣,两人把这茬给忘了。
徐航赶紧指指户口页上的“未婚”两字。办事员不耐烦:“是这位外籍女士的单身证明。”
杜玫傻乎乎的说:“那我岂不是得回美国一趟,到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state开证明?”
办事员说:“到中国大使馆开。”
中国大使馆?那不是在美国唯一歧视中国人的地方嘛。好在,杜玫现在是华裔美国人了,只在二等被歧视范围内。
“中国大使馆?他们怎么知道我已婚未婚?”杜玫奇怪。
办事员已经拉下脸来不理他们了。好在徐航跟政府部门打惯了交代,马上一脸谄媚的笑容,“阿姨”叫得跟亲妈似的,两分钟后,办事员找了份样品给他们看。杜玫一瞧,那个汗啊,原来是要先回美国,到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state去开一份单身证明,然后再送到中国大使馆做公证,证明该单身证明真实有效,确实是美国政府开的。
中国大使馆办这类公证至少得两周。
徐航又在民政局蘑菇了老半天,这下别说“阿姨”,就是“奶奶”都不管用了。两人最终垂头丧气的从民政局出来。
徐航把杜玫送回和玉会所,一路上两人黯然无语。
徐航老妈的电话却来了,她刚下班回到家,第一眼以为是家里遭贼了,仔细一看,发现门窗完整,家里就少了个户口本。周亚君倒是没想到儿子偷户口本是为了跟别的女人结婚,还以为徐航偷走户口本藏起来好不跟何如沁结婚。周亚君快晕倒了:天啊,这是一个36岁的律师干出来的事么?6岁男孩把习题册藏起来逃避作业?
周亚君火冒三丈,厉声叫儿子赶紧带着户口本回家。
徐航头皮发麻,嘴唇发白,浑身发冷,这三天来,他真是怕死老妈了。
这时两人已经到了会所门口,徐航把车停下,杜玫没下车,而是扭头观察徐航的脸色。徐航皮肤发暗,眼睛无神,已经完全没了平时镇静自若的潇洒样,杜玫甚至觉得徐航的额头上都起了皱纹。
杜玫心里难受极了:“阿航,我们去美国生活吧。我们够有钱了,不工作这辈子都够了,我们逃走吧。”
杜玫脑洞大开:“我们去拉斯维加斯结婚,在那结婚只需要出示护照就行了,然后我们去洛杉矶,去三藩,去夏威夷,去任何风景优美,中餐馆多的地方,买幢豪宅,生两个孩子。咱们不用工作了,我看孩子做饭收拾屋子,你换尿片修房子剪草坪。我们天天推着婴儿车去海滩散步......”
徐航默然半响,慢慢的说:“玫玫,这是不现实的,人是社会动物,失去了特定的生活环境,就会枯萎。不管你的国籍在哪里,我们两的生活、事业,亲人,朋友都在北京。离开他们,遗世独立,我们甜蜜不了多久的,当生活日益无聊,我们就会悔不当初,彼此怨恨。世界虽然大,人却无处可逃。”
理智慢慢的回到徐航脑子里:“父母扭不过子女,我爸妈最终总会接受我们,尤其当我们有了孩子以后,但是朋友不会,而我们两人都无法承受失去张子淳高平江他们两个的损失,没有了他们,我们不是不能活,但是我们的人生不会再有精彩.......高平江性命不要找到的矿脉,我不能因为我的缘故让它落到别人手里。”
徐航看了看杜玫:“玫玫,你先回去。这事情非解决不可,我去找陈厚鹏。”
这个名字落到杜玫耳朵里,杜玫忽然浑身哆嗦了一下。
杜玫下车,看着徐航的车慢慢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心里明明白白,自己是在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最心爱的男人。
徐航先会父母家吃晚饭,整顿饭,周亚君嘴巴不停的一直在训徐航。周亚君这几天跟何娴红热络的不得了,一天至少3个电话。
周亚君实在想不明白,何如沁有什么不好,儿子为什么不愿意结婚。周亚君最终的结论是:儿子花天酒地惯了,不想结婚就是想放荡一辈子。周亚君那个气啊,自己两口子一辈子作风正派,怎么生了这么个浪荡子,基因突变,基因突变......
徐航低头扒饭,徐天南看不下去,打断了老婆的喋喋不休:“行了,行了,吃饭好好吃饭,不要影响身体健康。”
周亚君发火:“我一天到晚的看着这么个三十好几的儿子在眼前晃,我,就血压上升,心脏各种早搏.......”
徐天南叹了口气,劝自己儿子道:“阿航,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跟小何不对路,但是就我看,小何人还是不错的,知书达理,对父母也很孝顺。你现在对她缺了点热情,但是感情是可以培养的,等结婚时间长了,慢慢有了亲情,你就会知道小何是个贤妻良母.......”
吃完饭,已经快八点了。徐航忍着胆战心寒,浑身的不适,硬着头皮给陈厚鹏打了个电话。
陈厚鹏倒是干脆:“我还在想我到底要等你这个电话等到什么时候。行,你找个地方,我们见个面。”
两人最终在陈厚鹏家附近的一个茶楼的小包厢里见面。
服务生上完茶后退了出去,把门关严。徐航说:“姑父.....”
陈厚鹏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徐航,既然你根本不愿跟如沁结婚,就不应该叫我姑父。”
徐航顿时汗流浃背,一时不敢说话。
陈厚鹏不悦:“徐航,我这次是因为你们的事情特意从西宁赶回北京的,已经三天了。你是不是认为我在青海很悠闲。”
徐航赶紧认错:“对不起,姑父。”
陈厚鹏瞟了他一眼,叹了口气:“行了,有话快说。”
徐航把地方局拖延不给发采矿特许证的事情说了一遍:“姑父,姑妈对我个人有点看法,我知道这件事完全是我不对,但是我的婚姻问题跟华玉公司采矿是完全两回事,而且我正要将我在华玉公司的所有股份全部出售变现,如果陈表哥有......”
陈厚鹏把脸一沉,徐航赶紧把下半句吞了下去。
“徐航,你知不知道你已经严重影响了我家的家庭关系?这三天,陈隽跟他妈吵了一架,跟我吵了一架,然后我老婆跟我吵了无数次架。现在我家一共三个人,分裂成三个阵营,就为了一个我家所有人一股都没有的矿......华玉公司在青海采矿的事,本来是件公事,你却把它演变成一场家庭纠纷,而且还是我的家庭纠纷。于公于私,我有这么对不起你吗?”
徐航惭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陈厚鹏皱皱眉头:“这种话也不用说了。徐航,自从华玉公司找到那条玉矿后,谣言四起,储藏量越传越离谱,无数眼睛在窥觑......你应该清楚我的压力有多大,现在我秘书在替我回绝各路神仙,其实每回绝一个,就是在得罪一个,但是会有那种我无法回绝也无能力回绝的人出现的,而且会很快。所以你赶紧把手续办好,省得夜长梦多。”
徐航最清楚外面有多少人眼睛都红了,因为别人不知道他有股份,甚至托人情都托到了他这里:“可是,姑妈她......”
“采矿的事本来跟她风马牛不相及,为什么会变成她千方百计的来卡你,你自己应该好好反省。”陈厚鹏不耐烦,“这是你的私事,不在我处理范围内。如果是地方政府想私自侵占你们的矿脉,将它赠送给他们的关系户开采,或者在你们采矿过程中给你们制造不便,这些我都会出面,一定保障你们公司的合法权利。但是你跟我老婆之间的纠纷,跟公事无关,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你的个人问题你个人解决。”
徐航哑然,这问题如果他能解决,他也不用来找陈厚鹏了。
陈厚鹏站了起来:“今天已经周四了,我周日回西宁。周一是工作日,所以你有三天时间,把这事情解决掉,不要再给我添麻烦。你应该明白,即使在青海,我也并不是第一把手。”
第二天早晨,徐航一大早就赶到了和玉会所,叫保安开门。张子淳睡得正熟被喊醒,批准徐航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