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匆匆赶至承晖殿时,玉河已经躺在榻上痛苦呻|吟。
来时那宫女早已把一切禀告分明。原来她奉命去接大公主来,一路行至御花园,忽而遇见贵妃,捂着小腹紧蹙眉头,魏紫一个人陪着急得跳脚可又不敢走开。事态紧急,两个宫女商议着,派脚程快些的她赶来报信,而南香则留着和魏紫一同照顾大公主和贵妃。那宫女赶来路上,已经入长乐宫临华殿向慧贵嫔求救,贵嫔匆匆指派人手过去,堪堪在贵妃发动之前将她抬回了承晖殿。
“贵妃身边怎的只有魏紫一个人服侍?”真和公主又惊又气问道。
回话的小宫女低着头,声音细讷如蚊蝇:“长公主恕罪……贵妃娘娘本是因着身子不适,未能去迎一迎公主。可是不想贵妃歇了会子反而觉得身上懒,想要起来走动。琼英姑娘苦苦劝着,说贵妃既能起身却不去见长公主,恐怕有心人会造谣。贵妃怀孕后气性就格外大些,一时发了火就不许人跟着,只让魏紫姑娘搀扶一二。偷偷派去跟着的小宫女也被娘娘赶回来了,奴婢们实在没有法子……娘娘身子一贯康健,奴婢等也料想不到娘娘会早产!”
霍昭仪冷哼一声,面色阴寒:“想不着?原来承晖殿的规矩这样好!”治下的后宫出了这样的事,霍妩自然心中不豫。
真和公主淡淡瞧了霍妩一眼,又肃然问道:“贵妃现下情况如何?”
婆子回道:“娘娘只是疼得厉害些,还没开始生产!”
公主颔首道:“你进去,告诉李贵妃。本宫在此坐镇,圣上大约也快来了,让她安心生产!”
霍妩面上一白,清楚真和公主是不放心自己,也是别过头去不说话了。
一片沉寂之中,只有微言轻声向公主道:“当此时刻,微言本不应当多嘴——只是大公主不是与贵妃娘娘在一处的么?为何不见大公主?”
真和公主悚然一惊。
妃嫔们纷纷都议论起来,面含忧色。穆长使更是直言不讳道:“先头听那宫女回话,一共只三个宫女:贵妃的魏紫以及昭仪娘娘派去的两位。难道苏贵妃竟没叫个宫人随侍大公主?”
众人面面相觑,此事的确不合常理,只是先前都心忧于早产的贵妃,无人发觉罢了。
长公主蹙着眉重新将那宫人叫来细细问话,只听那宫人回道:
“因着苏贵妃卧病,大公主坚决要多留着人手服侍母妃,故只带了一个名叫紫苏的小丫头。那紫苏半路忽然抱着肚子说疼,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大公主又不好一直等着,便由我们陪着继续行进,后来,就遇见了李贵妃和魏紫姑娘了。南香与魏紫姑娘合力搀扶着贵妃挪动,奴婢匆匆赶来报信儿……大公主当是跟着贵妃的呀!”
真和公主沉吟片刻,又问左右道:“圣上怎的还不来?”得到江承光已经在赶来的消息也不过皱一皱眉,吩咐道,“本宫忝为圣上亲姐,又年长于诸位,便托大安排这一回——还请昭仪带人速速去御花园一带寻大公主,贵嫔带人去寻那紫苏并查探贵妃早产是否人为,本宫坐镇此处,必尽力保得母子平安。”
在这宫中,大公主并没碍着别人的事,想来不会有危险。而紫苏的骤然失踪与贵妃的早产,则偏偏让人有着巧合之感,显见得真和公主更加信任章贵嫔而怀疑霍昭仪,担心她对贵妃下手!
霍妩凌厉妩媚的桃花眼冷冷一扫,公主这般防范也算事出有因,毕竟假如给了她霍妩机会,她也绝不会对李玉河心慈手软——难道不是她害自己流产的么?丹唇轻启:
“好,那本宫就叫姐姐使唤一回。”面上似笑非笑,转向宫人时却是一片冷厉,“随我去御花园找人!再不然就去未央宫问问!”
洛微言隐晦地看了她一眼,亦道:“微言必不负姐姐所托。”也是带人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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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荷十指暗扣,藏于袖中,只听着楚怀兰絮絮地说着什么,心头却一时担忧一时犹疑。
已经大半个时辰过去,产房中依旧没传来什么消息。她的妹妹玉河正为了新的小生命奋力挣扎,而皇帝面容端肃,未有言语。
今日之事处处藏着蹊跷。玉河身边只带了一个魏紫也就罢了,可是御花园并非偏僻之地,附近必然是有宫人巡视的,魏紫怎么可能因为担心玉河没法儿走远了叫人?而能够将那些宫人一一支开的——越荷羽睫覆下,果然自从洞悉了洛微言的用心,才更觉她可怖吗?假如玉河出事,首当其冲的必然是与她有怨同时又掌管宫权的霍昭仪,实在是一箭双雕的好计,只是玉河的孩儿……亦是被人拿来算计了。越荷不由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