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浣溪是直接从厢房后窗户那里离开的。
跟周文修在一起久了,这扒窗户的活计也学了个十成十。
鹅黄色绣折技花的斗篷,将纤细的身子完全包裹其中,就连脑袋也被斗篷的帽子紧紧护住,不露半分真颜。
暗十七暗中跟在林浣溪的身后,以防会有人对她不利。
饶是凭借着去年的记忆,林浣溪还是花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找到那一处石阶,那一棵古树。
“你来了……”古树底下,依旧是一位白衣缥缈的僧人,仿佛纤尘不染,就连开口第一句也是和去年一样的。
“来了。”林浣溪拾阶而上,静静的站在昙峦的身后,目光平静无波。
“我等你很久了。”昙峦的声音,如同从九天之上飘来,缥缈的有些不真实。
这两句话,都和去年的一模一样,可是两个人的心境却都有了很大的变化。
“你知道我要来?”林浣溪问道。
昙峦转过身来,笑容依旧是淡然而慈悲。
身后的古树,在雾霭中摇曳,一片片洁白的花瓣缓缓飘落。
雾霭蒙蒙,白衣飘飘,花瓣飞旋……让眼前的昙峦看起来,越发的多了几分圣洁。
“这是我自大山中寻找到的野茶,虽然形状丑陋,却别有一番味道……王妃要不要试试?”昙峦坐在一旁的石凳上,动作优雅的执起茶壶,墨绿色的竹杯中便渲染开一阵阵醉人的茶香,袅袅升腾,经久不散。
“能让圣僧入眼的,自然是好茶。”林浣溪端起竹杯,轻轻的抿了一口。
比起往日里喝的茶来,这种茶刚一入口时有一种淡淡的苦涩,待苦涩褪去之时,便觉得唇齿留香。
“茶是不分好坏的,端看品茶人如何了。”昙峦的手指,莹润修长,骨节分明,指间转动着一串佛珠,煞是好看。
“圣僧既知道我会来找你,那也应该知道,我不是来找你谈茶的吧?”林浣溪放下手中的墨绿竹杯,一双黑亮的眸子直直的盯着昙峦。
“世间之事,有因必有果。王妃可还记得,我去年说过的话?”昙峦的笑容,亦如高山雪莲一般清雅高贵,却又缥缈的仿佛无迹可寻。
林浣溪心头一震,袖袍下的手忍不住的哆嗦起来。
“你非本世中人,却勾连本世因果,注定命中劫难丛生,不若……”昙峦的声音,依旧缥缈,可是却如同重锤一下砸在林浣溪的心间。
“我来这里找你,并没有想要入佛门的意思……”林浣溪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打断了昙峦后面要说的话。
因为她知道,昙峦后面要说些什么。
因为同样的话,她去年就已经听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