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房是个什么意思?”张老伯爷听了就问。
温宥娘道:“门第上来讲,当是不会低。”在权势上,当就是不及了。
张老伯爷听了,却是满意不已,“你们姐弟过继六房,他们便不会亏待你们。既然如此,又何须你嫁入高门。六房有自己的想法,我们张家也不好再多说。毕竟如今你们已经过继给了六房。”
“祖父、祖母这些也不要再叫了,还如原先那般叫一声外祖父便好。说到底那一边现在才是你真正的外家了。便是没有什么感情,也是要多走动走动的。”张老伯爷道。
温宥娘姐弟过继六房,便要认六太夫人的娘家为舅家,便是跟张家再亲密,有时也需得避嫌。
说到底,在这个时代,离开一个家族,最后还是得有另外一个家族,想要独善其身,又何其艰难。
没有家族的人,如无根浮萍;有了家族的人,便是身不由己。
温宥娘倒没怎么在意,“不过是年节多走动几家罢了,老祖宗跟那边也不算亲近。”
六太夫人出自常州大溪县陈氏,在大溪县也算得上是大族,然而因六老太爷当年不愿再科举,因此陈氏与温氏便冷淡了下来,如今六太夫人同辈的兄弟姐弟也仅剩她一人,说来跟陈氏的走动也不用太多。
张老伯爷摇头,“大溪陈氏乃是礼部,这一家你便是要走动的。”
温宥娘忙道:“外祖父这可是有大溪陈氏的东西?”
张老伯爷将一本册子拿了出来,“当初你们姐弟下常州之时,我便料到脱离温氏没那么容易。因此就收集了不少温氏与陈氏的信息来。如今,你也好看看。”
陈礼部,算起来是六太夫人的侄儿,不过隔房了的,要说亲近也不算多亲近,然而要走动却也是能走动起来的。
礼部还掌管科举之事,在礼部有人,于温余卿而言,有十足的好处。
温宥娘翻了翻陈氏的资料,将陈氏各房人大致记了个清楚,随后才道:“陈氏也只陈礼部撑着了。”
说到底,当初几代帝王打压,世家们是退回祖地了,可实际上也不过是将权柄从朝中移到了各自的州县罢了。
这从十三州有十个州由世家把持就能看明白,说到底世家目前还是占据了优势。
温宥娘正与张老伯爷说着陈氏的一些轶事,有管家敲门进来道:“老爷,兴国侯夫人来了。”
张老伯爷一听便知道是来退婚之事,便道:“来了便来了,让她去见老夫人就是。”
管家接着道:“可世子也来了。”
兴国侯世子也来了?张老伯爷看了温宥娘一眼。
温宥娘忙道:“那外祖父去见客,宥娘先去看看老祖宗了。”
因是退亲之事,兴国侯世子的庚帖却还在张府手中,也是当初与温府切割之时顺手带了回来,兴国侯夫人亲自来张府并不奇怪。
然而兴国侯世子来了,便不是两家撕破脸皮退婚之意,而是诚意相商,毕竟如今兴国侯卧病在床,兴国侯府的门面便是兴国侯世子了。
温宥娘带着夏荷往张老夫人待客的地方走去,只在外面便听夏荷从旁边的丫鬟嘴里问到了话:“姑娘,老夫人也在里面。”
温宥娘眼皮一跳,顿时停了下来,其实六太夫人也有权在此时出面,也不会让她吃亏,去不去跟兴国侯夫人见一面其实也没那么重要。
张老夫人再恼怒,有六太夫人在,为了颜面恐也闹不出什么来。何况兴国侯夫人一贯的会做人,八面玲珑得在京中也算是颇有美名。
温宥娘一个转身,便朝着旁边的路去了。
“姑娘。”夏荷跟在温宥娘身后叫道。
温宥娘离了很远,才道:“怎的?”
夏荷道:“咱们在远处看看也好呀。”
温宥娘又好气又好笑,道:“就你不凑热闹过不下去是吧?”
夏荷笑嘻嘻回道:“奴婢还不是为姑娘去打听。”
温宥娘也不拦她,只是道:“若是被发现了,可别说姑娘不护着你!”
退亲这种大事儿,越隐秘越好,要夏荷去偷听被发现了,张老夫人还不得拿她杀杀气?主子家的隐秘又哪是好听了。
夏荷听温宥娘这么说,依旧没放在心上,只拍着胸保证道:“姑娘放心,老夫人不会发现的。”
小人物有小人物的门道,温宥娘也管不着,便由得她去了。
夏荷笑嘻嘻道:“那奴婢先把姑娘送回院子里了再去,这会儿铁定还在喝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