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乌付拜虽被腰斩,一时却死不通透,兀自在坑里垂死挣扎,扭抱成一团后亲密得分拆不开。众人围在坑口冷眼旁观,西门庆便叹道:“果然是**,基情四射啊!”
邓飞听了,大睁着火眼问道:“西门大官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西门庆不好意思向这些江湖好汉普及现代同性恋的知识,就含糊其词地道:“沒甚么意思,感慨一下罢了!这两个牲口虽然砍了,但他们是属野草的,阴风一吹只怕又要生长出來。”
裴宣听了叹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唉!想当年我大宋初建,为除五代贪官恣横的积弊,从严治国。自本朝太祖建隆二年,商河县令李瑶坐赃杖死,左赞善大夫申文纬坐失觉察除籍之后,赃墨之吏,间有实极刑者,吏治为之整肃。开宝元年以后,朝廷更在多次大赦中规定:‘十恶、故劫杀、官吏受赃者不原’,把官吏枉法贪赃与十恶并列为遇赦不原的重罪。至太宗时,惩贪除腐的法令犹未驰,贪官污吏,胆敢冒头便有万夫所指,法刀所诛。谁知到真宗朝后,法律日废,形同虚设,赂相浊乱,贪焰烁天,奸尹**,聚敛成市,到了本朝,更不必说了……”
裴宣的这一声叹息,充满了一个忠臣哀莫大于心死的最后遗音,邓飞、杨林这些人是听不出來的,但西门庆毕竟多了千年的见识,他听出來了。
一时间,西门庆也是感慨万千----一个末日王朝,当所有的忠臣都对它心死绝望、黯然引退之后,这个遍布蛆虫的空架子还能维持多久?内有民怨沸腾,外有虎狼环伺,这一家一姓的王朝不亡,是无天理!
到最后,让天空充满毒气,让大海变成血池,让净化的红莲肆虐于大地,可怜万物生灵只能在毁灭中哀嚎颤栗!
这一切,有血性者怎能容许其发生呢?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西门庆的目光从遥远的天边收了回來,这时,邓飞手下的弟兄们正在往坑里填土,将谭乌付拜最后的惨嘶深深埋葬。
西门庆伸手虚邀,大家一齐下了缓坡,一边走,西门庆一边问道:“却不知裴宣哥哥、邓飞兄弟、孟康兄弟下一步有何打算?”
裴宣迷惘着双眼,摇头道:“我裴宣如今是四海难容,一身无主,殊不知该往何处去……”
邓飞却道:“裴宣哥哥不必忧心,小弟早思量好了一个下处。”
孟康听了大喜道:“哥哥何不早说?”裴宣也回过头來,看着邓飞。
邓飞拱手道:“好教哥哥听了欢喜。咱们伙内有个兄弟,是北地人,他前些日子探家归來,说起辽国尚武军地面----就是咱们大宋的蓟州故地----有个地方叫饮马川,四围都是高山,山势秀丽,水绕峰环,只中间一条驿路,是个易守难攻的好去处。如今那里只被几个不成村的小厮屯扎住了,却不是暴殄天珍?今日有了哥哥做主,不如弟兄们便往北地去,夺了那饮马川,一來逃了大宋赃官的追捕,二來也祸害一下辽国。我倒想看看,是契丹武士的骑术精妙,还是咱大宋男儿的身手了得?”
孟康听着,热血沸腾,便道:“邓飞哥哥说得好痛快!既如此,裴宣哥哥,咱们这便去吧!在饮马川扯起大旗,也叫辽国落胆!”
裴宣看了看远处两个儿子守护的大车,一时间拈着髭髯,沉吟不决。
西门庆忙道:“裴宣哥哥身上有伤,又有宝眷随行,这一路直入辽国,经三关,过白沟,岂是轻易?万一有失,如何是好?”
裴宣听了,正撞在心尖子上,便问道:“若依三奇公子之见,却又该当如何?”
西门庆便夸耀起梁山泊的好处來。说梁山聚义厅中招贤纳士,天下四方豪杰望风景从,山寨替天行道,仗义疏财,众头领同心协力,八百里梁山泊如何雄壮,中间宛于城、蓼儿洼,四下里都是茫茫烟水,更有许多精锐兵马,何愁官兵來到?只管把言语说裴宣、邓飞、孟康三个。
裴宣听了,心中便动了念头,再回头看邓飞时,却见邓飞微微偏过了头,正在那里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