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赞接了关胜,一众关西大汉簇拥人,一路飞马疾行往东京去,途中关胜引介结拜兄弟郝思文给宣赞认识,都是热血汉子,顿时一见如故。三人说起朝政日非,奸佞遍野,都是嗟然长叹。
郝思文奇道:“那太师蔡京国之大贼,怎的会礼贤下士,录用起关大哥来?”
宣赞想当然道:“应该是老贼的女儿女婿被围困在大名府,望救目穿。碰上这等玩儿命的活计,他门下吹牛拍马之徒都不中用了,只好来寻咱们兄弟!”
众人听了,齐声大笑 。关胜道:“也罢,咱们兄弟的这一腔热血,只卖给大宋,却不是卖给老贼!今日且借老贼之势,到沙场上一刀一枪杀个实打实的功名出来,就是我等在朝堂中立身之本。到那时,你我弟兄联络清流,扶正祛邪,重振朝纲,方为男儿汉当为之事!”
宣赞、郝思文齐齐应和一声,催马更急了。
不一日,终于进了东京开封府,三人也顾不得鞍马劳顿,径投太师府前下马。门吏赶紧通禀了,蔡京教唤进。宣赞引关胜、郝思文至于节堂之下,施礼拜见。蔡京注目看时,那关胜端的一表人材,堂堂八尺五六身躯,细细三柳髭须,卧蚕眉入鬓,丹凤眼朝天,面如重枣,唇若涂朱,真如关羽关云长再世。
如此英杰之士,又是关圣子孙,碰上了蔡京这个风雅之人,自然是一见便喜,当下捻须点头,暗道:“宣赞此人虽丑,但择友却是不差。如此英雄人物,若任其陪着宣赞送了死,似乎可惜了些!”
心中一边转着弯弯绕,一边开口考较关胜道:“如今梁山西门庆勾结呼延叛逆,于青州燃起烽火不说,又围困国防重镇大名府,其心叵测,罪不容诛!将军关圣子孙,家学渊博,今日前来,不知有何策可平贼寇,解民倒悬?”
关胜跟宣赞、郝思文在路上已经把当前战局分析了一个透彻,正是胸有成竹,此时昂然道:“回禀太师巨寇西门庆鼠窃梁山,本癣疥之疾,如今更丧心病狂,将兵马一分为三,于青州、大名府开辟战场,真死到临头尚不自知也!小将愿领一枝人马,轻兵直取敌寇老巢梁山泊,青州、大名府下贼人闻得老巢有失,必然破胆溃围而走,重围自解。那时青州、大名府人马追袭于外,进剿梁山人马策应于内,而贼寇千里回援,必蹶其上将军,我军以逸待劳,内外合围,正可一鼓破之!”
蔡京听了大喜,点头道:“此围魏救赵之法,足见将军高明!”说着,吩咐设宴与关胜等人接风洗尘。
酒席中蔡京见郝思文亦是一表非俗,于是问起。郝思文答道:“小人姓郝,名思文,因出生时,母亲梦到二十八宿中井木犴星君来投胎,因此又有个绰号唤做井木犴。小人自小习学十八般武艺,得与关将军义结金兰,今日他往沙场去,小人这才不避兵锋险阻,誓死追随,一来成全兄弟之谊,二来报效国家,此丈夫当为也!”
蔡京听了点头道:“真国之义士也!”于是吩咐赐酒三杯。
斟酒时,蔡京心头一动:“那西门庆是天星转世,所以未卜先知,能人所不能。要对付他,非同样的转世天星不能竞其功。这关胜是关圣后人,这郝思文是井木犴投生,或许西门庆便该就擒于他二人之手,亦未可知。”
越想越觉有理,转眼打量着关胜、郝思文二人,心下思忖道:“这二将人材难得,却非宣赞那等神厌鬼憎的人物,何不收为己用?也壮观我门下气象。”
想到这里,蔡京便借着酒兴,指点江山,激扬文字,品评人物,议论时事,处处暗中试探关胜、郝思文二人。谁知一番言辞下来,蔡京大失所望,关胜、郝思文两个,说好听些是一派为国的赤胆忠心,说难听些就是愚昧到极点的死脑筋,与蔡京属于冰炭不同炉的那种,根本就没有挽救的必要!
看了一眼宣赞,又看了一眼关胜、郝思文,蔡京心中冷笑道:“真个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关胜、郝思文既和宣赞为友,其为人之不堪,自然可想而知,实是可惜了他们的一副好相貌了!罢罢罢!既然如此,随你们这三个难兄难弟去吧!”
主意拿定,蔡京只推身子困倦了,就此避席而去。当日枢密院发下文书火牌,调集了精锐人马一万五千人,以郝思文为先锋,宣赞为合后,关胜为兵马指挥使,麾兵而进,直取梁山泊。蔡太师府里则唤来了休养的几个大名府求救将校,让他们再回大名府给梁中书报信。
这几人得信后不敢怠慢,星夜掩归,到了大名府境,又分成几路,先后潜回城内。
梁中书正忙着抚兵慰民,守护城池,突然闻达李成来报:“禀恩相,去东京求救兵的王定回来了!”梁中书闻言大喜,急忙传见,劈头就是一句:“我泰山大人与我发来了多少救兵?”
王定将蔡太师定下的“围魏救赵”计一说,梁中书又喜又忧。喜的当然是朝廷派兵去打西门庆的老巢梁山泊,忧的是万一西门庆学王八咬人,叼住了大名府就是不松口的话,那又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