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山安平节度使张开听王焕说得成竹在胸.心上蓦然生出了指望.当下追问道:“王老将军.如今左右阵耳俱破.三才天地阵天时地利俱失.唯有中军人和之阵还能奋力支撑.但敌军四面合围.我阵坚则有余.攻却不足.时间一长.难免为贼所乘..当此时.却不知老将军自信之言中有何奥妙.”
王焕道:“我只是在阵图之外.又略作了些变化.本來是以防万一之举.但现在正好用得上..如今天色将晚.那时我军只是固守.然后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必能大破梁山贼寇.”
张开也是用兵久矣的老兵油子.一听之下.喜道:“果然不愧是王老将军.此计端的要得.”
高俅听王焕说得似乎有理.又有张开连声附和.心下不由动摇起來.暗想道:“怎的好.我却是冒险去登船.还是就如王老头儿说的那样.守在这里给这些不长进的家伙们仗腰子.坐上船后虽然稳如泰山.但上船前若被敌军惊了.本大人身娇肉贵.却捱不得那苦;可留在这里.万一这些家伙们嘴硬手软.被梁山一击便溃.老子却连个躲藏的犄角旮旯都寻不出來..哎呀呀.这可真是提俩篮子上街..左也难(篮)來右也难(篮)啊.本大人该当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上天似乎听到了高俅的心声.马上替他做出了应有的决断..一个探马跟头把势地栽歪上将台.扑倒在地大叫道:“大人不好了.大人不好了.”
高俅一听.心下那个别扭.当下骂道:“报信的这厮就该拖下去打死..本大人正当英年.如何就不好了.你如此不识势眼.可见一辈子也只是个小兵.永世不得发迹..不过也罢了.且先饶了你.又有哪里的丧报过來了.”
那探马磕头道:“大人.刘梦龙将军水寨那里來了梁山大批战船.和刘将军相持不下.刘将军请大人拨些弓箭手.在岸上协调协调.也是一场助力.”
高俅一听.如雷轰顶.他本來想的是只消坐上了水军的战船.陆地上打得再凶.刀子也难以飞到他太尉大人的脑袋上來.可是他忘了梁山也是有战船的..阮氏三雄如今提兵而至.混江龙李俊在后方催动舰只接应.一时间樯若连城.只看得刘梦龙心惊胆寒.赶紧向高俅求援算毬.
梁山出阵的水军不多.只有五千人.按理说梁山水泊八百里.这五千水路人马显得忒寒碜了点儿.书中代言.梁山水军其实少说有万捌玖千人.只是其他人出海去了.
西门庆入主梁山后.海上贸易做得很大.商船队以李应、卢俊义的旧班底儿为主..孔明、孔亮的叔叔孔宾也是其中的一员..有商船就有海盗.为了抵御海盗.梁山的舰队分作四班.轮流出海护航.
这回高俅进剿梁山.梁山水军的大部队四分之三都在外面回不來.只剩五千人马挑大梁.可这五千人却是经过大海风浪的.这小小的水泊实在视若等闲.而且驾过海船的人.再操控这些小小的内陆船.真是驾轻就熟.纵横驰骋于水面时.威风杀气自然流露.惊破了刘梦龙的狗胆.
高俅一听水路上有梁山战船堵着.想跑都跑不利索了.他也急了.现在情凶势危.真真是赶鸭子上架了.两相比较起來.倒是水军船上危险大些.毕竟刘梦龙是朱勔一党.事到临头.不会给他高俅出死力的.倒不如留在这三才天地阵中.依王焕所言.大事尚有可为.
于是高俅下定决心.把兵符令箭都给王焕推了过去.说道:“王老将军.这些东西现在都是你的了.你可一定要打好这一架.保护本大人的安全啊.”
若是平时.王焕一定要谦虚谨慎.满口才疏学浅、当不得如此大任地虚伪一番.这才不得不勉为其难地接过兵符令箭.替代高俅指挥..但现在情势紧急.顾不上玩那些哩咯楞了..王焕慨然接令.但他对高俅并沒有丝毫感激之心.因为这并不是高俅勇于放权.而是此人向來不负责任.
王焕开始飞符遣将.一道道军令传下.一面面旗帜竖起.一盏盏灯号升上高竿..夜幕终于降临了.象上天将一层哀悼的黑纱轻轻地蒙在了这片修罗场上.让死者的灵魂得以凭依.回到黑暗宁静的怀抱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