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你公孙先生还在故弄玄虚吗?”楚堇珩面不改色,声音依旧冷冰冰的,半点听不出他心中其实已经有些不安。
那中年男子也不回答楚堇珩的话,“来人,把这院子给老夫彻彻底底搜查一遍。”
说完,他便看着楚堇珩,面上掩饰不住的杀机。
“公孙胜,你放心,本王没有欺骗你的打算,说是一个人来此,便是一个人来此。”说完便转身,慢里斯条坐回座位,也不去碰那小童们送上来的茶水。相当随意的态度却把那中年男子气得不轻。
“哼,我的好师侄,谅你也不敢带人进来,毕竟,进了老夫的院子,能不能活下来可不是你能说的算的。”中年男子奇异一笑,他身后很快来了一群面色惨白的小童,里里外外把院子检查了个遍,当然什么也没有找出来。
“主人……”一个小童捧着一束枯干的草茎跪在中年男子面前,他双目无神,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一股阴沉之感,半点没有这个年纪小孩应该有点天真活泼,宛如行尸走肉一般。
中年男子打量着小童手中物品,眼睛一眯,探究之色不溢言表。
半晌,他又看向似乎一无所觉的楚堇珩,突然一笑,“罢了罢了,你下去吧,就算有什么小兔子跑进来了,最后还是会成为死兔子的。”
中年男子说完这话,便直直盯着楚堇珩,似乎想要从他面上看出些什么。然而现实终究是让他失望了,因为他根本看不出楚堇珩的半分情绪。
中年男子弹了弹衣摆,便坐在了另一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好师侄,你的警惕心也太强了,师叔可没打算对你怎么样呢。”
楚堇珩懒得和他废话,“本王迟早要替师门清理门户,你既然来了京城,送上了门来,就别让本王抓住了机会。”
“师侄放心,你师叔我还想多活一段日子呢,可不想那么早去陪你师父那个老秃驴。”中年男子似乎想要激楚堇珩动手,面上尽是挑衅。
“放心,本王定然会让你有机会在师傅灵前忏悔的。”楚堇珩说完便站起身来,“告辞。”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中年男子看着楚堇珩似乎弱不禁风的背影,手指不自觉的的紧握,面上闪过一丝犹豫,若是在这里把楚堇珩击毙……
但是最终,他还是没有选择动手,直到楚堇珩的背影消失,中年男子面色才阴沉下来,“真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还活着,而且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于老夫的计划有碍啊……”
中年男子叹了一口气,“那小子在这里,那就说明某个老不死的随时可能会过来,不妙啊不妙。”
“不行!老夫不能坐以待毙,只能加快计划了。”中年男子面上闪过一丝狠厉,“若是那小子一定要阻止老夫,就算拼着受伤,也得把他给解决了……”
……
“成王殿下,我们家世子爷还没有回府。”金宝面上恭敬,对着楚堇珩也并不卑微。
“嗯。”楚堇珩挥挥手,“知道了,你下去吧。”
金宝便也走了。
楚堇珩看着空空荡荡的卧室,眉头紧皱,“安康……”
而此时的黎希,正跌跌撞撞行在一片小树林里。
虽然脖子上挂的舍利子让他恢复了神智,但是浑身沸腾的异能并没有平息下来。
黎希知道,他这是在走火入魔的边缘,若是一个不小心没处理好,轻则一身异能报废,重则直接身陨。
他这条命可是好不容易才捡回来的,可不想这么平白无故的就丢了。
黎希心中还有无数个疑问,不过在那些疑问解开之前,他得先把身体上的麻烦解决了。
终于,黎希寻到一个隐秘的山洞,这是他秘密设置的修炼场所,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毕竟他是不能轻易把性命交托给其他人了。
月亮高悬,黎希终于从修炼中清醒过来。他此时浑身青光萦绕,身边山洞内密密麻麻长满了青翠欲滴的植物,百花齐放,将置身于其中的黎希衬托得不似凡人。
然而黎希很快收敛了气息,青光缩回他的身体,整个人便变得平凡无奇了。
黎希随意拂开身边玉石碎屑,站了起来。
“已经这个时辰了吗?”黎希走出山洞,望着天空。他此时面无表情,似乎无悲无喜,连平日里的伪装都没有用了。
这才是真正的他,冷酷,绝情!
郡王府。
宽敞华丽的拔步床上,里侧平躺着的人睁开了眼睛。
“安康……”楚堇珩并没有起身,而是偏过头,看向坐在床边,一动不动,陷入黑暗的人。
“衍之,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黎希手里把玩着一绺黑发,黑暗中,楚堇珩并没有看清黎希面上的神色。
一只瘦削的手搁在了黎希的手背上,“安康,你相信我吗?”
“你说的,我都信。”所以,别骗我啊。
床榻上的人柔和了神色,又露出一个恍然的笑容来,像是心有所感,他道,“嗯,不会骗你的。”只是有些话,他想要一直埋在心里,不说出来罢了。毕竟,一旦说出来,伤痛的,就不是他一个了,他舍不得啊……
“好吧。”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却是黎希除了外衫,很快,被子被掀开,楚堇珩身边就多了一个温热的身体。
“现在同我说吧。”黎希侧身躺着,眯着眼睛看着楚堇珩的侧脸,月光下,那线条竟然十分让人迷醉。
“好。”楚堇珩伸手握住黎希的手指,拿到面前亲了亲,“我们慢慢说吧。”夜还很长。
于是,楚堇珩便娓娓道来。
天生不足的孩子,被云游的大师看中,收为了弟子。孩子渐渐长大,随着大师云游天下,寻找续命的良方。
那过程虽然有些辛苦,却也让人分外满足。直到大师在孩子六岁的时候告知了他他的真实身份,身边一波接一波的试探的,刺杀的人,加之身体负担过重,小小的少年便失去了笑容,变得面无表情,早慧,早熟却也冰冷。
他生命里唯一的阳光,便是小时候随着师傅一起去看望的,一点也不怕他冷脸的小小婴儿。那小婴儿不但没有被他吓哭,反而还拉着他的袖子,咯咯咯流着口水对他笑。
虽然有些舍不得,小少年还是跟着师傅走了。
再一次见到那曾经对他笑,还尿了他一身的小婴儿,已经长成了圆滚滚,可爱的小团子。
小团子躲在护国寺的后花园里哭,因为他的爹爹死了,娘亲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