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不慌不忙,把嘴边的烟头捏出来扔到地上,“进去看看。”
秦是被关在一个密闭着的,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双手反绑在一张椅子上,纹丝不动,房间里死一样沉寂。
“咣当”一声,锈迹斑斑的铁门被打开,白毛先一步进来,一股浓烈的霉味通过鼻腔直冲脑门,他忍不住抬手遮了一下。屋内光线过于阴暗却有一盏光线强烈到刺眼的金卤灯。白毛眯着眼走过去,用背挡住了灯光,才能看清楚歪垂着头已经不省人事的秦是那张形同枯槁的脸,一手摸上他的脖子,再抬头对着后面拎着水桶的光头佬一个眼色。
光头佬点头,一桶凉水直接由头向下泼去。
秦是抽搐着睁开眼,向前伸着脖子,表情茫然呆滞,双眼无神,大张着口喘息,却又因为过度缺水,喉咙干涩如火烧,只听见如同得了哮喘一般的沉闷喘息声。
光头佬扔下水桶,伸手揪住秦是油腻而湿漉漉的头发向后拽去,逼得秦是不得不仰头,直面强光。秦是痛苦地闭上眼,他发誓,现在的他真的生不如死。
“你小子别给我装死!”光头佬恶狠狠地说着,飞起一脚踢到了秦是小腿上。见秦是半死不活的样子,光头佬还要再动手,被白毛拦住。
“暂时留活的。”白毛说。
光头佬揪着秦是的头发向前猛地推去,松开了手。
“人呢?”房间外传来胖子的叫喊声,房间里的两个人闻言看了看死鱼一样的秦是,往外走去,铁门再一次被栓上。
秦是这会已经再没精力去想什么了,他关在这里已经四天了,四天里,没水没粮,这里闷热得如同桑拿房,他能知道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失去知觉,强光下,他根本无法入眠,每当他觉得自己就快解脱时,都会被外面的人一盆冷水浇得暂时清醒,然后继续着日复一日的非人折磨。
谁来救他?
谁来?
景园——
“好了!你别哭了,哭有什么用?这会知道哭了,以前猖狂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收敛?”何进利半白的头发最近因为秦是的事,又不知要多出多少根白发。“可是他是我的亲弟弟啊,我能怎么办?他再不争气,再不讨你喜欢,他也是我亲弟弟,已经四天了,我没有办法了!老何,你帮帮我。”秦菲坐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哭的眼睛红肿,素着一张脸,双唇已经被自己咬得裂出许多细微的口子,还在那不断地抽泣,看向站在窗口的何进利,眼里全是凄哀的祈求。
何进利这个人虽年事已过半百,却最是爱好风流,疼惜女人。眼前这个哭得我见犹怜的女人,从二十三岁跟他到如今已有四个年头,保养得宜,就好像还是当初跟他时候的容貌。平时也自知低调,从不给他添麻烦,唯有的一点小麻烦还都是她胞弟惹出来的,这让他怎么都没办法对她太过绝情。
“老何,我眼睛疼……”秦菲揉着眼睛抽抽搭搭地说。何进利深叹一口气,走过去,把秦菲从地上抱起来放到沙发上,自己去洗手间,挤了一块热毛巾出来,捂到她的脸上,给她揉眼睛。刚拿开毛巾,秦菲就扑到了何进利的怀里,嘴里喃喃:“老何,你帮我,你帮我。”何进利闭着眼,烦躁不已,又下不去手推开她,好一会才说出:“我尽力。”但是秦菲根本不接受这样模棱两可的说辞,缠着何进利当着她的面,托人要到了胡烈的号码。可何进利照着老友发来的号码拨出去,却接连几次都是无人接听。
“怎么办?”秦菲揪着何进利的衣袖紧紧不肯松手。
何进利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说:“我会去和胡烈说的。你不松手,我怎么去处理问题?”
秦菲听话地连连点头,立即松开了何进利的衣袖。
出了景园,何进利上了车,对着驾驶座的司机直接下了命令。
“去胡氏。”
难得的悠闲时光,胡烈半躺在老板椅上,闭目养神。内线铃声已经响了数声,他都没有理会,有些事,他不急,自有人急。
没多久,办公室门被敲响。胡烈一动不动躺在那,说:“进来。”苏秘书开门后站到胡烈身后说:“胡总,汉远公司的何董来了,说有事想跟您当面谈谈。”
“请他进来。”
“好的。”
苏秘书出去后,胡烈依旧维持着背对办公桌的姿势,直到听见门再次被打开的声音。
“哎呀,胡总是大忙人啊,这日理万机的样子,好不容易得来个空闲,还被老何我给搅了,真是对不住了,怎么样,今天老何我做东,胡总赏不赏脸一起吃个饭?”何进利一进门就大着嗓门喊了两句,胡烈似笑非笑地站起身,面对着比他矮上大半个头的何进利,与他握了手。对于何进利的提议,胡烈表示出了他的来者不拒,相当给何进利面子。
是以最后两个人如同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谈笑风生地从办公室出来时,苏秘书都觉得,自己是不是眼花。
等到最后那罐佛跳墙端上饭桌,何进利眼瞅着这饭局都要结束了,也不见胡烈撕一点口风,焦急之色已经逐渐显在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