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宝贝的异动,哪里能逃得过苏妩的双眼,周瑜还不曾进来,她已经瞧见了外面腾腾欲出的神光,自然知道来人必然身携重宝,她本来以为来得会是孙策,不过转念一想孙策对她殊无好感,定然不会选择深夜拜访,至于这府中其他人,她谈得上有交情的也就是周瑜和蒋钦,只是如此重物孙策定不会轻易假手他人,这么一来,门外是谁也就并不难猜了。
周瑜本有心再探一探她的本事,但见她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便将他此行之意尽数说出,实在也没了慢慢试探的必要,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从怀中掏出了那锦布放在桌上,轻轻将它解开。
里面放着的正是传国玉玺。
这玉玺是秦相李斯奉秦始皇之命用楚国和氏璧所铸,之后世代交替,可谓是王权之征,它方圆四寸,其上雕镂五龙,侧视之为碧色,正视之则为莹白,正面刻有八个篆字,正是当初由李斯所书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这玉玺到如今已有五百年,期间不知经过了多少主人,那些人虽称天命,却也并不像这玉玺所言“既寿永昌”,如今早已尽皆化为尘土,这玉玺却是光毫不减,仍然灿灿有光。
周瑜直到此时方才看到玉玺全貌,也说不出心里什么感受,只觉白云苍狗、风流云散,执着这一死物,实在是殊无必要。
那玉玺几乎同苏妩手掌一般大,她将玉玺举起转着看了几遍,还未曾说什么,周瑜已是低低叫了一声“呀”,指着那玉玺一角道:“这里……怎么竟是被换过的?”
他说得不错。
那玉玺本是块通体光滑完整的壁玉,独独有一角却是由黄金补铸,乍一看不太明显,细瞧起来却是逃不过别人双眼。苏妩也瞧见了,却不像他那么吃惊,仍然摩挲着这玉玺,笑道:“如此看来,这玉玺确实是真品无疑了……当初王莽篡权,向时为太后的姑母王政君讨要传国玉玺,王政君大怒,将玉玺砸在地上,碰坏了其中一角,是以王莽以黄金修补,变成了如今的形状。”
她将玉玺缓缓放下,手指在玉玺上轻轻点了两下,却是似笑非笑望着周瑜:“先生忽然寻来,怕不是找我鉴定这玉玺真假的罢?”
周瑜望着她澄澄澈澈双眼,只觉得什么事都逃不过这双眼睛——
“不瞒姑娘,在下来此,实在是有事相求。”
苏妩好整以暇地支着下巴望他,笑吟吟道:“先生有话,何不直说?”
周瑜深吸一口气,郑重地道:“我想请姑娘再为我造一方传国玉玺。”
若是让旁人听得他这句话只怕要骇得心神俱碎,苏妩的表情却是没有丝毫波动,只问道:“你要一方假玉玺做什么?”
周瑜见她没有一口回绝,心中一喜,忙道:“说来也实在可气。那袁术欺伯符兄年少,知他手中有传国玉玺,强来索要,这玉玺干系重大,是伯符亡父拼力所得,如何能轻易交出?我想姑娘身怀奇术,更兼有仗义助人之心,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吧?”
他答得半真半假,顺便不留痕迹地将苏妩捧了一捧,自觉毫无破绽,便静静等着苏妩回答,苏妩听完了他这一长串话,却是头一低,忍不住笑出了声。
她食指一伸,将桌上的玉玺推到了周瑜跟前,摇了摇头道:“周先生诳我!”
周瑜“哦”了一声,似乎不太懂她为什么会这么说。
苏妩见他真坐得住,干脆就将他话中的漏洞剥开让他自己瞧:“孙将军难道是第一日来袁术帐中么?袁术若有心要传国玉玺,早就抢来了,怎么会等到今天,我看是你们有求于袁术,想用玉玺从他手上换些好处。可是你们又觉得这玉玺太过珍贵,白白便宜了袁术实在太不值当,倒不如拿个假的敷衍他,实在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周先生,我猜的对不对?”
周瑜默然片刻,方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