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黑暗中醒过来,仍是黑暗。谁说过,黑暗过去,就是光明?
独自站在黑暗,随手触碰到的都是虚无,悠然拿着手中的大刀往前走,突然觉得背后发凉。难道是传说中的……她吓得不敢回头看,僵硬地站在原地。
“玛莉亚,噢,玛莉亚,我的爱人,你是我的爱人呐。”
轻吟浅唱,好听的嗓音,明朗的声线,是他。从后方传来,她将将把脸侧了一点,忽的,左侧掠过一阵怪风,不知道是什么从她身边掠过,到正对面那边去。
她努力睁开双眼,迫于强风,眼睛只能半睁半眯。就这么一眼,看到刚刚才在梦中告别的人。
他整个人比梦中要消瘦很多,只是眼中还是蓄满希望与阳光,还有那与往日一样充满阳光的笑容,像是永远不能磨灭一样。有人身处在黑暗中,却还是能自带光明。
张开双臂朝他飞奔过去,令她觉得可怕的是,她身体的每一寸与他应该相碰的地方,直接从他的身体穿过去,不能碰及一分一毫。
她回头。
他如同薄纸般轻飘飘的身体,正朝她走过来。手指怜惜的抚摸在她眼睛,他看到她的悲伤,知道她的悲伤从何而来。可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是低声叫唤她的名字。
“玛莉亚”,如梦如幻,如痴如醉。
到这个时候才发现,她才发现,他的身体非常稀薄,仿佛要随时随风飘散。张手去触碰,还是一片虚无。能看到他,却不能触碰到。
多么熟悉的情景,会不会是跟她当初一样被施了法术。可是他是艾伦啊,黑暗之王,怎么可能被这种普通的法术给束缚。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笑容依旧,目光痴痴地看着她,“我没事,只要能再看到你,我就很开心了。”
怎么可能没事,她在担心,她非常担心。他像是察觉她的情绪,继续安慰,“我真的没事,也不是中了什么圈套。我真的很开心,你果然还爱我。”
多么傻的话,是个痴人。他还是那么爱她,像是两人间的隔阂从来没有存在过,他不曾有过芥蒂,那些关于精灵族的仇恨也不曾存在过。
为什么会这样,她说不清是好是坏。也许对于这个世界,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是一万年的囚禁,将他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痛苦将一个人的棱角,全都给磨没,倾付给岁月一并带走。她欠他很多,无论是哪一个世界。
泪眼朦胧看向他,他脸上温柔的笑容,简直让她羞愧至死。“那一场梦,我对不起你,从头到尾都是我对不起你。”
“那不是一场梦,是真实的。是我打破命运的年轮,将你送回过去的。”不知道想到什么,他的声音有些落寞,明朗阳光的笑容也染上同样的落寞。
他苦笑一下,“在一万年中,我算到我们的过去与未来,发现了一个缺口,所以一遇到你,就将你送回去补上缺口。”
隐隐约约的猜想,一下子得到证实,内心阴暗的愧疚赤1裸裸地揭露在阳光下。
到底是她的错误决定顺应了历史发展,还是历史影响她对决定的判决?
“你……”
她说不出话,喉咙像是久年不曾用过的水龙头,轰隆隆,吐不出半点水。也是,所有的水已经从紧闭眼缝流出。
他多想摸摸她的头,将她搂到怀里,安慰她,让她不用伤心不用哭泣。可是他做不到,至少现在做不到。
他抬头看向头顶的位置,所预知的光明如期而至。这就要放她走吗,心忍不住发涩。
悠然看到他抬头的动作,下意识抬头。明晃晃的光直直照入眼底,刺痛久居黑暗的双眼,涩涩生痛。还没有适应白光,她突然发现一个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她的身体正在不受控地往上飘,直直冲向那个发出光明的缺口。
“艾伦”,她惊慌失措的想要抓住他的身体,只能抓到虚无。看着她的痛苦挣扎,他温柔笑着,“放心,你不会有事的。”
不会有事,说的轻描淡写。我这是要离开你。悠然眼泪串串往下掉,像断线的珠子。不过瞬间,整个人完全脱离袋子,一声沉闷的响声,背部砸在湿润的泥土上。